伊利亚的判断很准确,猛烈的炮击果然很快就告一段落了,倾泻了近五百发炮弹之后,英法土三国联军的炮兵大概是发现炮膛被打红了必须降降温。
就在这时候伊利亚一指大门的方向咆哮道:“就是现在,快去!”
马克西姆被吓了一跳,背着几乎跟他一边高的步枪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房子,顿时夹杂着烟雾、粉尘和某种说不出的焦臭以及铁锈味道的气味刺得他眼泪横流。
这股味道太刺激了,不过更刺激的马克西姆所见到的情景。他们驻守的是一片民居,大部分都是一层平房或者木头搭建的窝棚,以前这一片挤得满满的,只有两人来宽的小巷子以供通行。
可现在,这一片变得面目全非,大部分窝棚变成了一堆碎木头,少数几幢能立在那里的也是歪歪扭扭的,至于那些平房,大部分也变成了一堆烂瓦砾,个别几幢比较坚强的也是一副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样子。
以至于马克西姆一时间竟然有点认不出自己在哪里了,周围实在太陌生了,每一条残垣断壁看着都那么新鲜,原本的道路被瓦砾掩埋了,而没有路的地方竟然变成了路。
马克西姆脑瓜嗡嗡的,顿时就愣住了,这时候伊利亚又在他背后跳脚骂道:“该死的,径直往前跑,看见那幢三层高的漂亮小楼吗?连部就在那里!”
马克西姆抬头朝伊利亚指的方向望了望,仔细辨认了一番,这才将那幢已经坍塌了半边的小破楼和曾经的连部联系起来。
不敢怠慢,他立刻高一脚低一脚地向连部方向爬去,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却比十公里还要难走,到处都是障碍物,瓦砾、断掉的木头梁、破碎的家具甚至是破碎的、燃烧的尸体。
这一切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家乡老牧师描述过的地狱里的场景,以前他不知道什么是地狱,现在他知道了!
坍塌了半边的小楼前不断地有士兵跑进跑出,有的忙着抢救伤员、有的忙着灭火,还有的就是和马克西姆一样的传令兵。他们将各处阵地的情况通报给连长,以便连长决策。
连长列夫康斯坦丁诺维奇上尉身上乱糟糟的,头顶漂亮的金色卷发一半烧得漆黑,另一半也沾满了灰尘,他原本笔挺的军服上也满是灰尘和血污,还有斑斑点点的烧焦的窟窿,他一面听着传令兵的报告一边冷静地看着军医处理着他大腿上的伤口,一截婴儿小臂长短的木头插在他的大腿上,看着都觉得疼!
马克西姆被这可怕的伤势吸引住了,他直勾勾地盯着看,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小崽子,到你了,回回神,告诉我老伊利亚那边是什么情况!”
马克西姆被不耐烦的司务长推了一把之后才回过神来,赶紧将情况说了一遍。只不过他的眼神依然不住地往列夫康斯坦丁诺维奇的伤口瞟。
“小伤!”列夫康斯坦丁诺维奇很是随意地说道,“一发实心弹击碎了我的木头窗户,很幸运的擦着我的头皮穿墙走了,它给我造成了点小麻烦,这该死的土耳其木头实在太不结实了,碎片真忒么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