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辞忽然说道“赵子霖对我很好。”
沈梅原本准备离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震住,犹豫了半天,说道“赵子霖说,他知道日后是敌非友,可只要看着你高兴,他便觉得得到了回报,他觉得值得。”
云辞轻轻闭上眼睛,过了许久,低声说道“我还不了他一片赤诚,可是我……大概是能让他高兴的吧?”
“别有太大的压力,”沈梅蹲下,拍了拍他的肩,“没事的阿辞,你很好,值得他爱护。”
云辞没说话,靠着江衍海的肩膀,仿佛是什么都想通了,他不觉得自己值得被爱护,可他尊重别人的的想法,沈梅之前说的对,赵子霖不是孩子了,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需要云辞为他承担责任。
沈梅叹了口气,很快转身离开,江衍海给云辞把了脉,由着他靠在自己肩上,他一睡着在牢房里很容易寒气入体,便跟他有的没的聊了起来,虽然云辞没力气回答他,但只要让他尽量保持清醒,不至于睡的太早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刑部照例开始审问,这次几乎让沈梅都有些出乎意料,李玉成二话没说就招认了,把科举舞弊一事招的头头是道,从作案动机到作案手法有条不紊,倒像是一个当了多年吏部尚书才能干出来的事。
不过最让人吃惊的是,李玉成招自己的过错就罢了,还生生拖了两个人下水,一个是已经入水很深的云辞,当时确实舞弊,一个是和这件事没有半点关系的赵子霖。
李玉成说的义愤填膺,尤其是说到赵子霖的时候,恨不得立刻在供状上签字画押,一遍一遍的强调就是赵子霖为了云辞,威逼要挟他透题,并且通过特殊字句的方式为云辞修改成绩,使云辞拿到榜首,进入朝堂,能够更好的帮他。
至于帮他做什么,李玉成没有说,任何人也不敢随意揣测。
皇上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凳子,赵子霖跪在御书房,他也是刚听到消息,便被元宝公公传了进来,等在御书房听旨。
“朕有没有给你交代过,小辞儿现在身份特殊,你不能和他太亲近?”赵五踢完凳子后看着赵子霖,怒气冲冲的说道。
赵子霖低下头,“儿臣知道,可是阿辞的身体……”
“够了!”赵五打断他的话,“现在你也牵扯进来了,你大皇兄二皇兄都看得出来李玉成是冤枉的,一个劲的求情,你看看你,现在还被卷了进去!”
“儿臣任凭父皇处罚。”赵子霖低声说道。
“罚你有什么用?”赵五随手拿了一直放在御书房一角的藤条,重重的抽在赵子霖身上,赵子霖衣衫单薄,随着藤条轻轻颤了一下,随即咬了下唇,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赵五每次教训赵子瑞或者赵子路时,这两个人恨不得把自己的冤屈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赵五烦的头疼,而每次教训赵子霖时,赵子霖又一句话都不辩解,也让赵五烦的头疼,他扔下了藤条,随即叹了口气,“罢了,元宝把家法拿下去吧,留在这里朕迟早要被他们几个累死!”
元宝公公领了命,捧着藤条离开,御书房便只剩下了赵子霖和赵五。
赵五说道“行了,起来吧。”
赵子霖也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赵五待见他这个不矫揉造作的性子,觉得颇像自己,心里便舒服了一些,说道“朕不久前让锦书查了几个人。”
赵子霖低了下头,“父皇不必和我说这些。”
“朕就是想和你说!”赵五怒了一句,道“锦书查的很快,朕也还真查出了些问题,这次朕要放长线,小辞儿的身子太差,朕送你去大牢,一来,你能方便照顾小辞儿,二来,朕要你替朕注意三个人。”
“谁?”赵子霖问道。
赵五转过头,眸子里属于帝王的威仪毕露,他淡淡的说道“云辞,沈梅和于廉。”
赵子霖皱了下眉,问道“父皇,你还是不放心阿辞?”
赵五淡淡的说道“小麟儿,你不懂,父皇喜爱他,是因为他和一个人很像,可是他毕竟是洛王质子。”
“父皇,你已经监视阿辞八年了,狼子不野心的话也是您说过的,阿辞这些天出府多了,您也派锦无看着,可曾见过阿辞做过越距的事?”
“小麟儿,”赵五转头盯着他,“朕让你去做,不是让你在这里跟朕讲道理!”
“那父王为何那日要将我和阿辞关在一起,如果父皇还不信任阿辞的话?”
皇上道“你当然要和他亲近,你是朕最宠爱的儿子,朕要留他,若有朝一日他真的犯错到不可原谅的地步,朕是要你求情,保他一命的。”
“父皇,你从来就不在乎阿辞,你在乎的,是他长了一张很像你故人的脸?”
“可以这么说。”赵五淡淡的说道。
难怪那天他要给云辞讲故事,云辞便自己先想到了月染衣,在所有对他好的人眼里,他不是云辞,只是月染衣的替身。
赵子霖似乎忽然就明白了,云辞比谁都清楚,大多数情况下,真正得到宠爱的是在云辞身上月染衣的模样,而不是他云辞本人。
“好了小麟儿,”赵五见赵子霖不高兴,拍了拍他的肩,叹了口气,“朕喜爱他确实是因为他长的像染衣,可是他若是真的没有异心,朕也会像对你一样对他的。”
赵子霖点点头,他知道劝赵五根本就不可能,便也不多费口舌,“儿臣听父皇的。”
“嗯,”赵五点点头,说道“来人,把四殿下押入刑部,听候发落!”
门外的侍卫听见,立刻推门进来,站在赵子霖身边,赵子霖也没有反抗,乖乖跟着侍卫离开。
不过赵子霖是皇帝最宠爱的孩子,他一出事,无论是朝堂还是四野,这件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皇上狠心惩罚最宠爱的孩子,让天下士子也安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