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弊一案愈演愈烈,锦无给云辞治伤之后,很快便回到了皇上身边,在御书房中禀报自己的所见所闻。
赵五听他说完,皱了皱眉,问道“你说乾坤市有古怪,里面有许多没有人性的药人?”
锦无点头,说道“是,属下亲自前去探查,药人不怕伤痛,力大无比,她们的叫声会让人头痛欲裂,很难对付。”
“既然你已经发现,为何不派人前去调查?”赵五皱眉问道。
锦无说道“药人一事,牵扯其中的绝不仅仅是旖旎苑一家,属下前去探查别处,问到此事,有人支支吾吾,却总遮遮掩掩,属下未免打草惊蛇,便只是派人守着,未曾惊动乾坤市。”
“这些年,你可曾见过乾坤市主?”
“这些年乾坤市几乎是魏家一家独大,属下未曾见过乾坤市主。”锦无低头说道。
赵五点头,他也清楚,明面上乾坤市并不归朝廷管辖,乾坤市主也不常出现,他没见也很正常。
“乾坤市蓝家,如今是蓝拂衣做主,蓝家的事,你可以问他。”
锦无愣了一下,“蓝大人如今是蓝家家主?”
赵五点头,“锦书竟也不知道,蓝桥易本就不是蓝家选定的家主,蓝拂衣只是被囚禁十七年,若非如此,蓝家早就在他的手里了。”
锦无问道“皇上可怀疑蓝大人和乾坤市一案有关?”
赵五摇摇头,轻嗤一声,“乾坤市的事和他无关,他眼高于顶,这样的小打小闹他不屑一顾。”
锦无低下头,赵五继续说道“豢养药人乃是叛逆之罪,你派锦书查清楚,乾坤市若是有异心,不如尽早除掉。”
锦无点头,“是。”
赵五又道“先不说乾坤市,小辞儿的身体,可是好些了?”
锦无犹豫了片刻,说道“世子伤重,他原本身体便不好,许是需要一些时间恢复。”
赵五点了点头,“宫里有进贡的珍贵药材,他需要什么你无需报备,直接给他便是。”
“多谢陛下。”锦无替云辞谢了恩。
赵五问道“今日朕要御审舞弊一案,可都调查清楚了?”
锦无看了赵五一眼,点了点头,“锦书均已查清,这件事涉及重大……”
他还没说完,便被赵五打断,赵五眸子里泛着悠悠的冷气,他淡淡的说道“不必再说了,敢动科举的心思,朕必让他们刻骨铭心。”
“陛下圣明。”锦无磕了一个头,随即恭敬的转身退下。
御审设置在刑部大堂,三司联合坐镇,瑞亲王和路亲王听审,翰林院学士监审,百姓可随意在大堂外观审,一时人声鼎沸,群情激昂。
赵五坐在主位,元宝公公站在他身边,尖声尖气的吆喝了一声,“带人犯!”
这次科举舞弊的规模之大,影响之远自大宣开国还是第一次出现,赵五显得极其严肃,涉案之人众多,之前所有被关在刑部的人,无论是动过刑还是没动刑的,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被拖进了刑部大堂。
云辞刚醒来不久,蓝风沂和星辰也劝了许久,他却依旧固执的过来,撑着病体根本无法站立,随着人群一起无力的跪在堂下。
赵五没想到云辞会来,也是微微惊了一下,云辞惨白的脸色无疑是一剂良药,轻而易举的堵住悠悠众口,赵子霖跪在他身边,眉头皱了起来,趁着人群拥挤握着他的手腕,源源不断的将内力传给他,直担心他在这里晕倒。
沈梅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示意众人闭嘴,随即拱手面向赵五,说道“皇上明鉴,这是这件事里所有涉案人犯,他们的供词也已经全部签字画押,请皇上过目。”
沈梅一挥手,立刻有小吏递上供状,元宝公公将供状接下,递给了赵五,赵五仔细的看了看,又将供纸分别递给瑞亲王和路亲王,随后问堂下众人,“这都是你们签字画押的?”
众人一起磕头,“是我等签字画押。”
赵五点点头,“好,按照这上面的供状,朕将依照大宣律例进行惩处,你们可有怨言?”
众人都低下了头,元宝公公看向一群人,人群中一人刚要站起,云辞却忽然推开赵子霖的手,无力的说道“云辞有冤。”
赵五愣了片刻,元宝公公只好示意刚刚起身一半的人跪下,云辞根本无法站起,他苍白的脸抬起,看了看四周百姓,最终目光凝聚于皇上,自嘲般问道“皇上,不知今日于大人为何没来?”
皇上御审,三司坐镇,这是大宣开国十八年来第一次,于廉就算有什么天大的隐情,也是一定要来的,可此时都察院的位置上,只坐了个左都御史的杨敬文,于廉却根本没有露面。
杨敬文早前因为五彩石一案见过云辞,他也心疼云辞,只是如今为了都察院的声誉,他立刻说道“大人今日身体不适,不能前来。”
“不是身体不适,是怕被我揭穿吧?”云辞冷笑一声,将自己的衣袖掀起,露出还在渗血的手臂,说道“于大人越权沈大人,为了逼我招认,擅自对我种下江湖上的禁毒刻骨,又派人强行取毒引,百般折磨,屈打成招。”
百姓眼看着他手臂上一阵惨不忍睹的景象,不禁一阵唏嘘感叹,他又掀起另一边衣袖,上面鞭痕交错明显,云辞说道“请皇上明鉴,我是被屈打成招的,供纸上的东西,我一个字也不认。”
他刚说完,赵五还没来得及说话,瑞亲王便站了起来,沉着脸说道“世子,公堂之上不是让你质疑主审的时候。”
“主审是皇上,不是于廉,”云辞没有看他,清澈的眸子看着赵五,其中坚韧和无力赵五看的清清楚楚,他心里不知何处便忽然颤了一下。
他是第一次看见云辞胳膊上的伤,抬手示意瑞亲王闭嘴,立刻亲自下了主位,走到云辞身边,看了一眼他的手臂,心疼的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不早说?”
云辞低下头,低声说道“人人都说皇上偏爱我,我即便说了,皇上可会相信我而怀疑一个肱骨大臣?”
杨敬文惊讶的站了起来,干巴巴的说道“不是……于大人不是这样的人,世子一定是搞错了……”
“搞错了?”云辞冷笑,看向杨敬文,“不知杨大人想让我说这伤是我自己所为,还是想我说我没死是因为狱中遇到一位大夫,好心替我治伤?”
杨敬文半天说不出话,赵子霖扶着云辞,担心的说道“阿辞,别说了……”
云辞咳嗽了两声,呛出一口鲜血,他无力的靠在赵子霖肩上,轻声说道“我没有舞弊,更没有和四殿下勾结,四殿下是我的兄长,可他从未想过让我进入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