沚茗已经在蓝拂衣的门口等她,见她过来,立刻说道“叶姑娘,主上伤重,风大人要属下在这里等你。”
星辰来不及和他多说,错开他的身子进了府里。
云辞还在床上躺着,蓝风沂坐在一边,脸色惨白,尽力压抑着咳嗽,见星辰过来,抬起头苍白的一笑,“看来还是要住在蓝府了。”
星辰目光转向云辞,他躺在床上萧瑟的如同毫无生气的布娃娃,稍微一碰就会散架,脸上早已没了一丝血色,前几日还好不容易养好伤的人,一转眼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在原地站了许久,一张口就哽咽了起来,想说的所有话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不痛不痒的“阿辞……”
蓝风沂压抑不住剧烈的咳嗽,他拿出手帕掩了一下唇,洁白的手帕瞬间变得鲜红,他想立刻收起来,星辰却已经看见了。
蓝风沂苦笑道“他病发太重,不这样根本救不回来。”
星辰不由分说的握住他的手腕把脉,过了片刻,皱眉说道“你给了他一大半的功力?”
蓝风沂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内力对于江湖中人意味着什么星辰清清楚楚,不是生死之交谁都不会轻易将自己辛苦修炼的内力送给别人,而且蓝风沂格外不同,他的万毒之体,需要他强大的内力压制,否则随时都有可能反噬。
星辰记得之前蓝拂衣说过蓝家,她将蓝风沂的手放好,说道“蓝公子,你回蓝家吧。”
蓝风沂一笑,说道“我等他醒来。”
星辰道“蓝公子,你要清楚,你等他醒来也没用。”
蓝风沂坐在轮椅上,要抬起头才能看清星辰的脸,星辰看着他此时惨白而又温柔的笑意,心中又闷又疼,狠着心说道“他已经失忆了,一切都过去了,如今的他不希望你的干涉,蓝风沂,你对他而言,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蓝风沂愣了一下,星辰都被自己所言震住,但还是定定的看着蓝风沂,等着他开口。
蓝风沂说道“是,我知道,我对他而言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只是……我没有失忆,我不能看着他死。”
话音刚落,蓝风沂不住的呛咳,手指微微蜷在一起,星辰上前,紧紧握着他的手指,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风沂,别将心放在他身上了。”
“什么事都可以顺应天命,”蓝风沂道“这件事不行,天要他死,我要他活着。”
“风沂……”
星辰还想再劝,蓝风沂说道“叶姑娘,你们道家讲究因果循环,若要他一命需要一命来换,那我来换。”
星辰后退两步,只那么一瞬间,她忽然就不知道自己对云辞究竟有没有蓝风沂对他好,自己错过了云辞所有艰苦的日子,而蓝风沂陪着他,在乎他,走过他所有的艰难和孤独,不惜以命换他,自己的出现,是否已经太迟了?
“道家是讲究平衡,”星辰忽然一笑,有些苍白,似乎像是在喃喃自语,“这样也好,有你在,我也放心了。”
到了傍晚,赵五忙完一天的政事,终于放下朱笔理会了一下后宫之事,听闻云辞的事,立刻带着月贵妃私服来了蓝府。
星辰一直坐在床边守着,赵五进来的时候,云辞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星辰刚要下跪,就被赵五拉起,说道“你先出去吧。”
“是,草民告退。”星辰点点头,离开的时候经过月贵妃身边,转头看了一眼,月贵妃一脸淡淡的笑容,手指却紧紧揪着衣角,在衣服上揪出一圈小小的褶皱。
星辰微微叹了口气,随即快步离开。
赵五粗糙发手掌覆在云辞冰冷的手背上,叹气,“月儿,快来看看辞儿怎么了。”
月贵妃听话的上前,在云辞脉搏上轻轻探了探,随即转过身,柔若无骨的道“快死了。”
“这……”
赵五话还没说完,月贵妃又道“吃了点特殊的药,能撑几天,之后若是解不了毒,再无回天之力。”
赵五道“什么特殊的药?”
月贵妃皱皱眉,又认真把脉片刻,说道“臣妾不知道。”
赵五看了她一眼,月贵妃依旧缠在他身上,心中便放心了一些,若是真有特殊的药,一定是蓝拂衣取自摘星阁,他的爱妃,不该知道摘星阁的东西。
月贵妃娇嗔道“皇上别担心了,能拿出这种神药的人一定医术绝顶,皇上要是操心,还是想想你的寿宴。”
赵五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没几天就是他的寿宴,随即皱眉说道“寿宴没什么,皇后安排就是了。”
“皇上心中只有皇后姐姐,”月贵妃撇撇嘴,扭过了头,有些不高兴。
赵五忙哄道“皇后心细,寿宴由她操办最为合适,你和宋贵妃在一旁帮扶,朕心自然甚慰。”
“宋姐姐看不上臣妾,皇上又不是不知,让臣妾和宋姐姐一起,岂不是要将皇宫闹翻了?”
“月儿怎么会闹翻朕的皇宫?”赵五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月儿做事有分寸,朕信你。”
月贵妃哼哼了两声,但这两句话到底受用,她便也终于安分站在一旁,不再多言。
赵五说话的功夫,蓝拂衣已经前来,未曾行礼便质问皇帝,“陛下,臣听陛下说辞儿在皇宫不会受委屈,才将辞儿放在皇宫,不知怎么在陛下的眼皮子之下,将辞儿伤成这样?”
“蓝拂衣,你这是在问朕?”赵五有些不耐烦,摆手示意月贵妃出去,冷冷的对蓝拂衣说道。
月贵妃见赵五心情不好,狐疑的看了蓝拂衣一眼,便识趣的离开。
云辞未醒来,赵五站了起来,说道“蓝拂衣,你和朕的爱妃到底是什么关系?”
蓝拂衣冷笑一声,“陛下怀疑臣和您的爱妃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