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跪地的犬上御田秋、惠日二人,浑身上下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身子明显有些僵住了。
自从来到唐国以后,他们还从未见过,李世民何时,如此愤怒地对待过他们东瀛遣唐使。
今日出现的这番场景,还是头一次。
此时此刻,犬上御田秋与惠日二人心如明镜,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们无论如何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此事。
唯有妥善处理好此事,不能因为此事,而将他们整个遣唐使拖下水,才是正道。
“圣上慧眼如炬,明察秋毫,某等无言可说。”惠日率先出声说道。
他将头埋得很低,任何人都看不清楚他的面色表情。
“圣上,想来是某等之前失察,竟然误信了他们三人的谎言,这才导致了诸多误会。”
惠日语气稍稍顿了顿,这才紧接着恳求道,“某等恳请圣上,将这三人按照大唐律法处置,决不可姑息!”
“不错,圣上。”犬上御田秋见此,也跟着埋首附声说道,“既然咱们在唐国的土地上,那么,不管咱们是东瀛的遣唐使,还是唐人,都应该一视同仁,某恳请圣上做主!”
二人一唱一和,纷纷将头埋得很低,语气表现得极其诚恳。
至于之前栽赃、污蔑唐人一事,则被他二人趁机转开。
李世民见状,不由咧嘴微微笑了笑,眸光扫视了他们二人一眼,淡漠地笑着摆摆手,吩咐道:“二位大使,且先起来回话。”
“呃……”闻言的犬上御田秋、惠日二人,不由稍愣了片刻,方才从地上起身,拱手答谢道,“多谢圣上天恩。”
但见此景的李世民,并没有着急开口,也没有立马处理掉跪地三人,而是看似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本来,李世民就因为他们一行人,「耽搁了他陪长孙皇后练拳」一事,在心中颇有怨气,却没想到,这群东瀛人今日,居然还撞到了他的枪口上。
不趁机发泄一下心头的不满之气,李世民心中就不会畅快。
“二位大使。”李世民微微眯着眼,脸颊带笑地看向犬上御田秋、惠日二人,缓缓出声道,“既然如今证据确凿,汝二人也认同,朕自会按唐律处理。”
说话间,李世民话锋突然一转,看似不以为然地随口说道,“那尔等之前,故意污蔑我唐人「栽赃嫁祸」汝等一事,这又该如何处理?”
原本心情稍缓的犬上御田秋、惠日二人,听到李世民这话道来,心中顿时就不由一颤,暗道情况不妙。
他们还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被他们二人岔了开,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李世民并非如此好糊弄。
“圣上。”沉吟间,犬上御田秋急忙躬身,郑重其事地对李世民行了一礼,解释说道:
“某等并无心冒犯,都是因为某等,听信了这三人的谗言,因此才会出言不当,引起了误会,请圣上责罚,某心服口服,绝无怨言!”
“请圣上责罚!”惠日也郑重拱手,一副甘愿认罪的模样。
程处默见犬上御田秋、惠日二人,如此虚假做作之样,当场就鄙夷地冷哼了声,嘴角处满是讥讽神色。
“哼,你们东瀛人,当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程处默浑不在意地说道,“之前,不是还对某等趾高气扬,甚至还想贿赂李医师吗?怎地现在到了圣上面前,就摆出如此惺惺作态?”
李逸见状,心中顿时笑了笑,但面色却是一副劝诫模样,出声道:“程将军,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东瀛国的遣唐使,你这么当面挤兑人家,总归不太好吧?”
“哼,遣唐使又如何?”程处默怒眼瞪了瞪李逸,拂袖一摆,不以为然地说道,“唐律中规定,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们还只不过是遣唐使而已,犯错了,难道就不准某随口说两句?”
李逸心中甚为惊讶,他发觉,他必须得重新认识程处默了。
程处默这货,平日看起来,总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李逸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如此心思巧妙的一面。
「不愧是程咬金的儿子,神一样的队友!」李逸心中暗道。
也在这同时,一直沉默不言、没有贸然发话的李世民,自然是看懂了,李逸与程处默二人,这是在一唱一和地唱戏给他看,给东瀛人看。
为的,便是让李世民「师出有名」,好按大唐的律法,来处置他们这几个东瀛人。
若是换做平日,李世民会因为他们是东瀛来的遣唐使,而从轻发落,但今日不与平日相同,今日的李世民,心中本就有气。
李世民心中也觉得,是时候该给这群东瀛人,一个彻底的下马威了!
要不然,他们日后说不定,还会整出其他的幺蛾子来。
于是,李世民心中微微略一沉吟,便冷眉看向犬上御田秋二人,出声道:“犬上御田秋、惠日。”
“某等在!”二人心有不妙地拱手应道,躬身不敢乱动。
“汝二人,纵容部下在我唐国偷窃,此乃一罪,按律,他们本应流放百里,但朕念在尔等远从东瀛而来,这三人,便由交于刑部发落。”
“其二,汝二人当众污蔑我唐官,且意图实施贿赂,此乃重罪,取消我唐国给与汝二人的俸禄,并禁足三个月,其余遣唐使的俸禄,纷纷减半。”
“其三,汝二人向李医师赔个礼、道个歉,此事就此作罢。”
说完这三条惩处决定过后,李世民方才「看似不以为然」地盯着他们二人,挑眉一笑道:“汝二人对此,可有任何异议?”
犬上御田秋、惠日二人闻言,纵然心头一阵痛苦与怨恨,但也只能将此埋藏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