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泥泞的道路,心中越发焦急。
他知道,此刻沮阳每时每刻都有士卒殒命沙场,而他,却只能带着精锐的士卒和这样的鬼天气作斗争。
北方彻底到了雨季,连绵不断的细雨接连下了四五日。
英布走到扶苏身边,道:“公子,是否命令军队暂时歇息片刻?将士们又累又饿……”
“不行。”扶苏话语斩钉截铁,道:“吃饭可以拿着干粮在路上吃,但时间绝不能给你。”
“英布,你知道么?在沮阳城,每天伤亡几百名士卒,十天就是几千名,我们在这里多休息片刻,对他们来说,就是一条条人命。”
“命令,加快行军速度,若敢有延误者,我就先处置了你英布。”
“诺。”
这短短的几日,英布发现扶苏已然是大变样了,此时的扶苏早已然没有当初儒雅随和的样子,变的冰冷无比,连英布亦是觉得此时的扶苏可怕无比。
处置起来,连自己手底下的人也不留情面,前前后后,扶苏已然处死了三位校尉,其中一位还是新军校尉,而仅仅是因为这三人未曾遵循扶苏的军令。
………………
墨楚屹立在城头上,望着那些陌生的面孔,他知道,其中有不少都是这城中的百姓。
“沮阳的诸位父老,看到了么?”
“那里就是胡人的大军,如果让他们破城,我们,都将不能幸免,我们只有守住城池,等待扶苏公子的大军到来,我们才能有救。”
望着众人眼中惊惧之色,墨楚继续道:“我知道你们想问,扶苏公子什么时候能来?”
“实话说,我也不知道,可我坚信扶苏公子一定会来。”墨楚凝视着众人,道:“我与扶苏公子乃是至交好友,他是绝不会放弃大秦的子民,朝廷也绝不会,这边境驻扎的秦军将士也不会,请诸位父老,相信我,相信扶苏公子,相信秦军。”
说起来,上谷郡本是燕地,归于秦廷,才不过十年,这里的百姓,对于秦国,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只不过,相较于胡人,显然眼下唯一可以依赖的便只有秦军。
他们与胡人之间乃是解不开的血仇,这份仇恨,细数起来,跨度几百年,燕国从当初一隅之地,后来成为战国七雄之一,向北拓土千里,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不知道多少人为此流血。
当年的东胡,亦是如今在沮阳城外的敌人,更是惨败在燕国大将秦开的手中,如此,双方之间,岂能没有恨意?
而墨楚现在做出的这般保证,亦是相对的安稳了人心。
靠着城墙的无数民房被拆除,无数砖石被城中的青壮搬上了城墙,按照墨楚的命令,牢房之中的囚犯也被安排到了城墙上面。
而一切,早已讲明,囚犯手中亦是被分发到了武器,一些死囚犯眼中涌现出生的希望。
即便不能活,为杀胡人而死和直接被官府剁了脑袋,二者之间亦是有着云泥之别。
燕赵大地,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英雄豪杰数之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