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庆生是被人推着走出酒楼的。
他不情不愿,几次还想趁乱逃跑,还嚷嚷着他的确是怕对方,不过是怕对方死在他手里,万一被他师父知道了,一定会打他屁股,不是怪他杀人,而是会怪他为何要杀那么弱小的人。
裴庆生被一群人重重一推,差点被酒楼门槛绊倒,踉跄着踩在街道上,而章云飞已经立在他对面,双手抱剑,静静看着裴庆生,就像看一个笑话。
裴庆生左右张望,发现周围早已被酒客们围得水泄不通,想跑都没地方跑,自己似乎没有退路了,那就只能想办法让对方退了,于是只得正了正衣衫,指着章云飞道:“你现在还有机会,否则你的剑会断,人也极大可能会死,因为我实在太强了,若真的出手,除非我竭力克制,否则你必死无疑,毕竟我的实力,连我自己都害怕。”
他朝章云飞摆手,像赶苍蝇一般,道:“快走快走,好好活着不好吗?”
提着酒壶围观的那些酒客们哈哈大笑,看着眼前少年洋相百出,可比听说书老人说书还要有意思,就连章云飞都被逗笑了,没有急着出手。
裴庆生见众人都在笑自己,也有些不开心了,又问章云飞道:“你真的不走?”
章云飞冷笑回应,裴庆生叹了口气道:“哎,那好吧。”
只见他左右张望后走到一名围观侠客身边,指了指对方的刀,道:“这位大哥,能不能把刀借我一下?”
“我没说错吧,我就说这小子是在装模作样,背上背着的是烂木头!”
许多人捧腹大笑。
“去去去!”
那位侠客连忙侧身,抬腿驱赶裴庆生,他看到裴庆生这般怂样,如果把刀借给他,肯定有去无回了,他才舍不得。
似乎是怕裴庆生拿借不到刀做借口拒绝比斗,一起出来看热闹的酒楼庖厨丢出一把不值几个钱的杀猪刀,道:“用我这把。”
裴庆生伸手去接杀猪刀,却接了个空,杀猪刀哐当掉在地上,又惹来大伙一阵嘲笑,裴庆生毫不在意,捡起地上的杀猪刀,感受着刀把上的油腻,摇摇头道:“滑不溜秋了......算了,是刀就行。”
“小子!”
章云飞清喝道:“记住,杀你者章云飞,下辈子投胎记得不要妄言妄语!”
话音落下,章云飞将飞云剑抛至空中,手掌伸出,剑身便自行出窍,带出一抹璀璨光澜。剑柄准确落在他掌心,剑鞘还未落地,章云飞便已来到裴庆生近前,一剑直刺裴庆生咽喉。
“我太强了。”
几乎同时,裴庆生出现在章云飞身后,背对着章云飞,举着杀猪刀打量起来,说出这么四个字。
这时,众人才听到当当当当数声碎片落地的声音,一眼看去,章云飞手中只剩一个剑柄,飞云剑已然断成数截,散落在地。
章云飞没死,不过此时的他目瞪口呆,望着手中那个光秃秃的剑柄,脑袋一片空白,只是短短一瞬,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甚至都没看清裴庆生是如何做到的。他败了,就像那断剑落地声一样,败得干干脆脆。
所有围观酒客同样呆若木鸡,有人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巴掌,发现并不是在做梦,眼前这个跳梁小丑一般的少年,竟真是一名高手?
感受到众人看自己的目光,裴庆生似乎很享受,直接负起双手,仰望天空,摆出一副高人姿态,摇摇头道:“太厉害的人,说实话总会被人当成吹牛,我太难了。我刚才已经劝过你了,可你为何不听劝呢?”
摆了一会后,可能是脖子酸了,他扭了扭脖颈,走到章云飞身边,用出现几道豁口的杀猪刀拍了拍他肩膀,道:“幸好这把杀猪刀太钝,我也克制着几乎没怎么用力,总算保住了你的性命,恭喜恭喜。呐,别灰心,毕竟能与我交手,是你的荣幸,足够吹一辈子的了。”
章云飞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将杀猪刀抛还给那位庖厨,道:“记得回家珍藏,当传家宝传下去。”
在众人无比复杂的目光中,裴庆生慢慢走回酒楼,酒还没喝完呢。
路过方青和冯静启身边时,他还朝两人挑了个眉,满脸得意,似乎在说我没骗你们吧?
冯静启道:“方青,你刚才看清楚了吗?”
冯静启此时好歹也是华池境修士,却与章云飞一样,根本没看清刚才是怎么回事,只是一瞬间,章云飞的剑便断成那么多截,简直匪夷所思。
方青点了点头,或许全场只有他看清楚裴庆生是如何断章云飞剑的,在章云飞即将刺中裴庆生时,杀猪刀在裴庆生手中旋转,一路绕过飞云剑的剑身,释放出无比精纯的刀意,将飞云剑碎成数截。
就在此时,一只脚正要踏过酒楼门槛的裴庆生忽然停了下来,收回脚,后退至方青面前,眼眸放光地看着方青,问道:“你叫方青?”
方青与冯静启对视一眼,点点头,裴庆生又问:“是广宁府的那个方青?”
方青道:“是我。”
刚才裴庆生与自己拼桌,方青和冯静启见裴庆生热情得过了头,便一直没怎么搭理他,连姓名都未曾告知,裴庆生此时才知道,只见他满是油腻的双手一把按在方青肩膀,激动道:“哈哈!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真是缘分!缘分呐!”
方青一头雾水。
裴庆生兴奋道:“我路过崇元府时,听说了你在冥族衙泉监狱的事,以一己之力,挑战冥族至强手,还当着冥皇面,说了句冥族没有高手,有没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