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终于明白为何不用点火把了,有这么多令人炫目的光芒,把整个海滩照得恍如仙境,自不需要什么火把。
歌声停止,鲸鱼群发出一声低鸣,它们背部喷水的鼻孔齐齐竟喷出一团云雾,那些鲛人们踩着云雾,飞向海滩,姿态优雅,飘飘如仙。
一些第一次参加鲛人海市的人直接看呆,那些鲛人女子看在眼里,皆低头掩嘴轻笑,笑声如泉水叮咚,玉珠坠盘,令人心神摇曳,痴痴陶醉。
钱文揽上前与带队的鲛人长老接洽后,海市正式开始。一个个美丽如仙的鲛人女子提篮穿梭在摊位间,牵引无数男修士的目光,偶尔会和人族讨价还价,大多被讨价还价的男修士们顿时没有招架之力,恨不得半卖半送。当然,那些健壮秀美的男鲛人,亦同样是靓丽的风景线,惹得人族女修士们目不转睛。
钱文揽带着方青来到一处僻静海滩,一位鲛人长老身前,说道:“姥姥,这位是从宁州北襄郡来的朝阳卫统领方青,他来南海,与你们鲛人一族有要事相商,钱某特来引见,还望姥姥不要怪罪。”
钱文揽口中的姥姥是一名老妪,皱纹深深,已不复年轻时的美态,她打量方青,皱眉对钱文揽道:“怎么把外人带来了?”
鲛人生性谨慎,也很排外,只与南平郡的人做交易,得知方青来自宁州,心下有点不悦。
钱文揽道:“姥姥请放心,钱某以性命担保,方统领信得过。而他此行来南海,所为之事的确很重要。”
老妪点点头,看向方青,有钱文揽作保,老妪眼中戒备稍稍减退一分,她问道:“你有何事要与我鲛人一族商议?”
钱文揽折扇轻摇,对方青道:“方兄,直接开门见山便是。”
方青道:“北海鲛人与冥族勾结,引冥河加热北海,融化十万冰川,意图水淹宁州,到时半个宁州都会被水淹没,生灵涂炭。我来南海,便是想借贵族的天渊珠,阻止这场灾难。”
老妪脸色一变,继而笑道:“年轻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钱文揽手中折扇陡然一停,从姥姥的反应来看,他便已经知道,想从鲛人手上借天渊珠是决然不可能的。
方青道:“我知道北海一脉乃南海鲛人的叛徒,贵族也正好可以趁此机会与我们联手,铲……”
老妪抬手打断方青,她冷冷道:“铲不铲除北海那些叛徒,是我们鲛人一族的家事,不需要你们参与。还有,天渊珠这三个字你就别再提了。”
方青道:“宁州半数百姓的生死,都系在天渊珠上了,只有天渊珠能救他们,还请姥……”
老妪再次打断方青,态度坚决:“不用再说了,那是你们人族的事,跟我们鲛人一族又有什么关系?”
钱文揽插道:“姥姥,你看……”
老妪瞪了钱文揽一眼,道:“总之天渊珠是不可能借你们的!”
方青见与她说不通,又道:“那还烦请姥姥带我去一趟龙绡宫,我想见一见贵族女王。”
“见我们的王,向她借天渊珠?”
老妪冷笑着转身离去,道:“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不要送死。”
方青问道:“为什么?”
老妪停下脚步,转身道:“如果有人去你家,想借你祖宗牌位一用,你会如何?如果被王听到你要借天渊珠,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老妪离开后,钱文揽拍拍方青肩膀,安慰道:“天渊珠并非鲛人一族的祖宗牌位,不过却比祖宗牌位更重要,乃鲛人一族至高无上的圣物。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想借天渊珠基本是不可能的,不过还是觉得至少能送你去见一面鲛人女王,争取最后一丝机会。可现在来看,我还是低谷了天渊珠在鲛人一族中的地位,竟是连提都不能提的禁忌。方兄弟,我之前说过要让你见到鲛人女王的,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钱兄言重了,其实我心里也早有准备。”
方青沉默片刻,问道:“还有别的方法能见到鲛人女王吗?”
钱文揽摇摇头道:“龙绡宫位于南海最深处,如果不是鲛人带往,根本无法抵达。方兄,其实你已经尽力了,我知道你仍有不甘,可刚才姥姥的话你也听到了,就算被你见到鲛人女王,也是无用,反而会搭上自己的性命。”
方青望着大海,一言不发,还有半月,宁州北海的冰川就会全部融化,虽来南海前已经让人撤离,可这么短时间,百姓们又能撤到哪里去?
钱文揽陪方青吹了会海风,搂着他肩膀轻轻晃了晃,劝慰道:“你也别苛责自己,办法总会有的……”
钱文揽说这话时,声音越来越轻,连他自己也觉得这种安慰苍白无力,根本就是废话,不想再说下去。借不到天渊珠,哪里还有别的办法?
方青道:“钱兄,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钱文揽拍拍方青肩膀,无声离去。
方青望着大海,海浪起起伏伏,一浪接着一浪,海水渐渐漫上沙滩,方青脚下一凉,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鞋子也湿了。
人力有尽时,有些事情,终究是无能为力,可方青还是不甘心,哪怕去了龙绡宫,真会死在泉玲珑手上,方青也想撞一撞这堵南墙。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嚣,只见所有鲛人都腾云驾雾,往方青这里而来,为首那位鲛人正是刚才那位拒绝方青的老妪,她遥指方青,怒喝道:“给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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