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年,刘锜干得最多的就是,充当仪仗队和组织一下赛龙舟。
对于一些没有抱负的人而言,那种生活其实也不错,但对于刘锜而言,那种生活就是一种煎熬。
直到李衍指名道姓的要他之时,刘锜才逃离了那种煎熬。
当然,身为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刘锜在走之前通过各种渠道反复建议过赵佶千万不要答应李衍的交易,因为李衍要得都是西军中的优良苗子,要得都是西军的未来。
可王黼、蔡攸等人却笑说:“我大宋八十万禁军,还差这么一二百将校?”
赵佶则将刘锜叫去,亲自做刘锜的工作,道:“朕知道爱卿不愿去那苦寒之地,朕也舍不得爱卿之才,然如今正是国家危难之际,爱卿要有为国家牺牲的精神……其实,爱卿去那安东都护府,仍然可以为国家效力。”
刘锜听明白了,赵佶这是让他去当细作。
当时,刘锜心理无比愤怒——他既怒赵佶不听他所劝将一大堆人才卖给了李衍,又怒赵佶大材小用让他刘锜去当细作!
带着那无法言表的愤怒,刘锜跟随一大堆匆匆从西军赶来的低级降校离开了东京,然后去了汉城。
在那之后,刘锜看到了一个截然相反的政权,有序,效率,生机勃勃,他周围的人偶尔提一两条建议,很快就有答复,有的当场就能得到答复,而且经常能看见李衍的亲自批复。
李衍的字远远无法跟赵佶相比,可刘锜看着就是觉得舒服。
而且,李衍做事大气,并没有因为他们来自于宋军,就处处提防他们,不仅如此,还很重用他们。
没过多久,他就开始带兵。
越带越多。
如今都已经带了一万五六千人马。
刘锜经常拿李衍和赵佶做比较,然后非常痛苦。
后来,刘锜开始不想这些事。
加入梁山军的这段日子,是刘锜过得最舒心的一段日子,简单,充实,能让他一展抱负。
以至于,刘锜都忘了赵佶给他的那个让他感到恶心的任务。
这一刻,见李衍郑重拜他为帅,并非只让他挂个统帅之名当个高参,往日的点点滴滴瞬间就全都涌入刘锜的脑海之中,刘锜随即在心中呐喊:“这才是对我刘锜的重用,而非只让我刘锜当个傀儡、当个摆设品!”
过了好一会,刘锜才压下所有情绪,然后冲李衍三跪九拜,再然后起身,道:“臣刘锜逾越了。”,随后在李衍下首坐下。
宋朝,高腿坐具(凳子、椅子)彻底取代了矮腿坐具,正坐废弃,作为正坐的副产品‘跪礼’,也变了味道,使叩拜的礼节出现了不对称——坐者高高在上,跪者五体投地,俯于坐者的脚下。
在宋朝的人看来,这充满了屈辱的意味。
因此,除了拜祭祖先、天地,就只有投降、认罪的时候才会用。
天地君亲师,只用跪到第二位,就是见了君主,也只需作揖即可,后面的亲与师就更不用说……
所以,跪拜是尊敬到极点的象征,下跪表示内心诚服,三跪九叩几乎是最大礼,表示内心非常非常尊敬和诚心。
刘锜用这种大礼来拜李衍,让李衍始料未及。
(这也立下了一条规矩,以后李衍拜帅,对方都要先行三跪九叩大礼。)
刘锜没去管别人怎么看他,而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朗声道:“升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