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下出了我平州中州等腹心几州之外,其他州郡多有乱象,我等儒生,当要奋起,为朝廷社稷出一份力。”韩讷跟着又说道。
谈起这个,众人跟着齐齐颔首,露出了了然之色。
虽安平城乃至整个平州太平,可各地到底消息还是多少有些耳闻,大周十九州,如今至少八九个州都颇为混乱,朝廷无力钳制,这一点每次文会或者同窗交流都多少能够听得一些消息。
“真希望有一日,我等几人皆能入翰林院,习得我儒家术法神通,涤荡山河,镇压邪祟。”
那边解审听完了韩讷所言,心中意气顿生,骤然举杯豪饮,神色间有了几分激越昂扬之情。
这一番言语之后,在场包括丁丘和李直等人,皆笑着举杯。
裴楚坐在下首位置,望着桌上几人,脸上露出淡淡笑意。
这方世界,他还是第一次接触读书人,按说也算是这个世界的“精英”之流,从接触来看,目前几人都并未流露出那种腐化的迹象,反而胸有肝胆,极有豪情壮志。
进酒楼前,众人神思不属,为那乞丐在街头所施展的术法所慑,可也不过是片刻时间,三言两语忽然惊觉,自家其实也有神通术法,顿时无人有郁郁之气。
裴楚跟着众人一起举杯,望着一张张意气风发的面容,心中默然叹道:“这大抵或许就是二百年以来,文人士子依旧能有如此锐气的原因所在。”
一个神鬼道法的世界,这些儒家士子一来学说里就有为天下己任的说法,再一个就是面对的各种神魔仙鬼之事,压力决然不清。
面对这般处境,寻常人其实很容易就失去了锐气,或者产生寻仙慕道的情绪,可儒门学子,自知金榜题名之后,自有龙虎气傍身,有儒门神通可学,无需羡慕他人,自然进一步而心生锐气。
想裴楚当日初见荀浩思,其驾驭天舟穿梭虚空,行路万里,又有神通秘法,步步青云,手中的笔墨一处,还可无中生有,又可发声呵斥,唇舌如刀剑。
这般能耐,哪里还需要去羡慕那些旁门左道的术法神通。
在裴楚看来,或许也正因如此,大周立国二百年,这些文人士子并无腐化的迹象,反而个个保持了极强的进取之心。
而且,读书人在科场的最高追求,本就是殿试折桂、东华门唱名,一旦金榜题名,得如翰林院,其他的回报皆是水到渠成。
等到众人落座后,裴楚看着几人已经开始计划起何日进京,包括丁丘李直在内,脸上都露出了振奋,不由心中轻轻点头:“这便是术法显圣的时代,伟力归于自身,人的追求也会变得不同。”
坐在桌边一角,裴楚偶尔与几人搭话之外,脑海里又再度响起了那突然消失的乞丐。
其人所用之“落钱法”,与曾经他在越州时,遇到的猪道人所说起的一门“变钱法”颇有些类似。
这门术法,归根结底,应该是一门挪移搬运的法门,并非是“点石成金”的幻术,又或是虚空造物的神通。
而是从其他处,将钱财取来,所以才能从无变有。
不过那乞丐施展的术法极为高明,哪怕是裴楚一时都未能看出端倪。
且在安平城这样的朝廷重镇,光天化日施展术法神通,愚弄百姓,毫无顾忌,其人心性,裴楚一时也说不清。
“裴兄!”
正在裴楚陷入思索之间,一旁有声音传了过来,丁丘和李直几人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丁丘笑着道:“裴兄,我等已经商议后,三日后便一同前往玉京,裴兄是否还有其他事,需要逗留安平城?”
裴楚摇摇头,答道:“我并无他事,三日后,正好启程与诸位前往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