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一个多小时,天已经渐渐开始亮了,东方呈现灰蓝色的微亮,映照出远处光秃的枝桠,在早晨的微风中,轻轻抖动着。
后半夜出门时,还觉得挺冷的,但是到了这地方,逛着逛着,完全忘掉了寒冷。
一眼看去全是宝物的地方,真的容易激起人们的赌欲。
不过周恒还算淡定,有些看起来很不错的雕件、花瓶、夜壶什么的,他也只是多看几眼,没有想入手的心思。
他知道自己没那眼力,也知道“十赌九输”,所以完全不去想那方面。
惹得江晓萱不住的催他:“周大老板,你说送给我的东西呢?”
就看看他怎么圆他的谎,让他捉鸡去吧。
周恒总是一脸淡定地说:“这不是在看着嘛,放心吧,一定给你送份大礼。”
路过一个摊上,有一堆葫芦雕刻品,周恒心头动了一下,拿起一个掂了掂。
“怎么了?这葫芦雕刻有什么玄机吗?”江晓萱也拿起了一个来看看。
葫芦雕刻也是一种艺术类型,考据最早是从宋朝开始,流传到现在也分出了不少的流派,各有其艺术。
这里面一堆的葫芦雕刻,很明显什么风格都有,乱七八糟的,肯定不是同一时间收过来的。
不过,大部分都雕工非常精湛,很有意思,有一个雕的是“八仙过海”,有一个是“西游记”,显然有年头了。
葫芦谐音“福禄”,是很喜庆的。
江晓萱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然后放下,又去看看别的图案。一个颜色浓烈、异域感很强的图案,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笑着看了周恒一眼:“你今天的眼光还可以啊。”
刚刚她没注意到这边,差点就直接过去了,要不然,就得错过手头这个物件了。
周恒嘴角往下一扯:“我只是想起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了。”
“是吗是吗?什么人?男的女的?”江晓萱马上来了八卦兴趣。
周恒回答:“男的,留着胡子,长头发,外号‘长毛’,那家伙是个设计师,老是说,想退休回去,把老家的地种起来,全部种葫芦,到秋天收获了,就全部用来雕刻,雕到死为止。”
江晓萱:呵呵!
她对这故事不感兴趣,又不是青梅竹马、早年暗恋什么的狗血人物,没兴趣没兴趣。
周恒继续说道:“他以前总跟人说,他妈给他算过命,只能活到46岁,所以他总说,他再活几年就死了,要早给自己作打算……”
江晓萱仔细打量着手里的葫芦雕刻,真觉得这图案风格是她喜欢的,而且不是常见的那种龙凤啊、牡丹啊、四君子之类的图案,非常少见。
这件作品的图案,上半部为几何图形,下半部表现了一家三口人田间耕耘的情景。
艺术家根据葫芦表面的黑、浅棕、深棕等色调,巧妙地雕刻出山丘、仙人掌、赶骡人等,表现了异域风情的生活和独特的民族服装。
就她来看,这葫芦雕刻的线条遒劲流畅,颇有刀味,它和内层果皮的浅黄色对比,艺术效果搭配起来,非常协调。
哪怕只是伪造的大师作品,也很具有观赏性。
就看这雕工,就能值点钱。
她一边欣赏着,一边心不在焉的答话:“所以,他现在还活着吗?”
“不知道,好几年没联系上了。”
江晓萱假装恶心状:“好几年没联系了,所以你现在看到葫芦雕,就突然想起了他?咦惹,听起来给给的!你们男的好变态!”
周恒的答案差点让她笑喷:“瞎说什么啊!是他找我借了六百块钱不想还,还想着用别的小东西抵给我!这么恶心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所以我还记得!”
江晓萱非常不淑女的笑喷了,然后问道:“那他为什么不想还?”
“谁知道!他是真的给我上了一课。”周恒自己也在葫芦里翻看着图案,说道。
借钱的时候说得好听,像是你亲兄弟一样,结果还钱就各种出丑态了。
被上这种课的人,通常是很难忘掉的吧?
真没想到,看到这葫芦雕又想起了这件事情,心里真像有一口气没有出出去,憋得慌。
这跟多少钱没关系,主要是这感觉非常不好。那时候他也是刚刚毕业,几百块钱也不是那么容易赚到的,信任他才借给了他。
不过还好,过了这么多年了,早就不会自己生闷气了,但这件事情应该是再过几十年都不会忘记吧?
相信有他这经历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那摊主看他俩在葫芦堆里挑挑拣拣,尤其是江晓萱拿着一个异域风的不放手,都看半天了,于是就说道:“还挺识货的,那个是玻利维亚的总统,1963年送给我们国家这位的……”
说着,摊主停顿了一下,然后举起右手大拇指,向天上指了一指,又接着说道:“这可是御用的,有王者之气,也有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