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定战略本就是参谋长的职责,姜植想的不会比董霸少。
“请指教。”董霸不急着走,找了张椅子坐下。
“好,闲着无事,说来博老将军一笑。”
姜植吩咐手下沏茶。
“中望州乃贵族根基之地,五大世家的钱粮和人才均出自于此,还有附属的小家族,加上那边自古不是朝廷治下,各处都有私军,无论谁都不能打那里的主意。”
董霸问:“中望州动不得?”
“动不得!中望郡王没有表态谴责监国,只可拉拢不可胁迫。其下二十郡四百城都是私人领地,全国贵族都盯着,谁伸手过去就是跟全国贵族作对。
因此我们只能往北,我们的北面是哪里?”姜植在此卖了个关子。
“阳元州?河西州?山原州?”董霸一连给了三个答案都不对。
“怪我没说清楚,我们就是八军团,平福郡一直往北是西江,西江南岸是文国郡,孔家与小侯爷素有交情,打通前往文国郡的道路,就可以伺机渡江北上,因此我们首先考虑的是拿下都平郡和关化郡。”姜植这才说清楚大战略的第一步。
“嘿,参谋长想得够远的,这么个军令您就算到文国郡了。”董霸不得不服。
“影响大战略的因素有很多,有朝廷的,有叛军的,有州府的,还有外国的,哪里出点变化就要改变具体战术,我还算不了那么远,顶多图谋一个都平郡。”姜植有的只是想法,还没有相应的策略。
“跟外国有什么关系?”董霸想不明白。
“当然有,孟国、曹国、祁国甚至己国都有影响,小侯爷在做去己国的准备,期间肯定不会大动干戈;孟国如果援助监国,那么北上的时间可以提前;曹国与祁国在交战,看似没有什么影响,但如果他们和谈,势必拖延我们北上的脚步。”
姜植不愧是姜熙看重之人,当初能与赫连玉较量,拥有常人不具备的大局观,对大势的把握十分精准,比柳豫和费则还要高一筹。
董霸站起身,拱拱手,道:“属下越听越糊涂,跟你请教战略就是自讨没趣,还不如回去整顿兵马,告辞!”
他说走就走,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呵呵,越老越精呐,过来请个军令居然套我说出那么多,军团还需要这些老将再撑一段时间。”姜植忽然发现自己上当了。
其实他不怕透露战略上的一些想法,因为挥军北上可能只在一念之间,而不是按计划进行。
各方博弈愈发激烈,战机稍纵即逝,领兵的将领最好心中有数,否则机会来临时将白白错过。
正所谓计划总赶不上变化,算计一两个人不难,算计几十人、几百人、几万人就难得很。姜植算到卫国郡不会出兵,却没算到公孙弥的心思。
公孙弥最近承受了极大的压力,有很多地方官嘲笑他惧怕丁馗,领骑兵驻守岩岭郡北部边界成为一大槽点。
明里暗里都有人在传,纵使他有千军万马相随也不敢奈何一小队戏子。
“传令下去,南地一军团即刻出发!”公孙弥对着东升的朝日下令。
十万厉兵秣马的大军随即动了起来,跟随着鲜明的旗帜离开军营,在前锋军的引导下一路往南开进。
娄孝在大营门前送别:“祝公孙统帅此番出征旗开得胜,马到功成!下官将陪州牧大人在南京城南郊等您凯旋。”
公孙弥在马背上欠身,道:“多谢娄大人!还望你转告韦校尉,请他务必保护好我军粮道,石埠郡的存粮不足一个月,经不起十万大军的消耗,一旦战事焦灼,后勤补给就是取胜的关键,我军不能败在自己坚壁清野的战略之下。”
“公孙统帅放心,下官会日夜督促韦校尉的,州牧大人也在盯着,此战关系全州的安危,容不得任何人出差错。”
娄孝被少典曦任命为督战使,已经完全抛开民政之事,全力辅佐地方军救援石埠郡。
“拜托了!留步,本帅走也。”
出征将帅不能回头,娄孝默默退开,看着公孙弥头也不回地走了,直到帅旗没入地平线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