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久炎低声问道:“该送的都送去了吗?”
他身后跪着的,正是被他用毒药控制住的白景仪与潘振,他们都穿着一身很不显眼的破旧袍子,二人闻言,一齐回道:“殿下,都送去了。”
“白景仪,你详细禀告一下。”
白景仪道:“新任工部尚书沈溍收了,新任兵部尚书茹瑺收了,新任吏部左侍郎梁焕收了,还有那些京中的那些清贫言官们,都察院的各位老大人和各寺寺卿们都收了。小人们按照殿下给我们说的,跟他们讲明白了,不需要他们特意做什么事,要他们安心拿银子。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左春坊讲读官黄子澄没有收,户科给事中齐泰没有收,礼部左侍郎陈迪没有收,还有新任刑部尚书杨靖没有收”
“这要么是n,要么是正直官员,他们没收,果不出我所料。”朱久炎无所谓地笑道:“这些不收的人,不知道是谁送的礼吧?”
白景仪笑着,递上一叠会票,道:“这些都是被退回来的银子,请殿下核查。”
朱久炎淡淡一笑道:“留给你和潘振做活动经费了。以后遣人给你们送解药的时候还会每次送一万两过来,用作维护朝臣关系的费用,去吧,准备好马车接应何耀祖出来。”
“遵命。”白景仪二人对视一眼,里面充满了惊喜,没想到为这小世子办事还挺好的,虽然受制于他,但耐不住他出手阔绰啊!
活动经费就没断过,银子还源源不断地送过来,每天就是请人吃吃喝喝也不用干什么,这样的日子不要太好。
二人拿着剩余的会票眉开眼笑地走下了楼。
怜星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目光露出几分玩味:“小鬼头,你这么大把给他们银子,就不怕他们俩贪污你的钱?”
“姐姐的东厂可不是吃白饭的,我想你一定派人严密监视了他们俩每日的行动吧?”朱久炎笑呵呵地回道。
“那是,你的银子可一直是我管的,可不能给他们贪污了。”怜星娇哼一声道:“对了,你收买那些朝臣干什么?逢年过节就给他们送钱,也不要他们干事,这钱不都扔水里去了?”
“我那也是没办法啊,这朝廷动荡不安的,为以后买个护身符而已。”朱久炎摇头道:“不求那些朝臣干什么,只求以后有人攻击湘王府的时候,他们能看在这些钱的面子上为王府说说好话,希望没有用上他们的一天。”
怜星指着楼下白景仪他们的背影道:“在不暴露我们东厂的情况下,那他们俩以后就至关重要了。”
朱久炎点头:“对,以后还要劳烦姐姐多派人手保证他们的安全,在他们忠诚的前提下,尽量帮助他们在锦衣卫里往上爬。”
怜星应了一声,忽道:“他们俩要是暴露了呢?”
“那就想办法灭口,咱们东厂不能暴露。”朱久炎冷声道。
怜星笑道:“跟我想的一样。啊,蓝玉来了,快看。”
朱久炎微微一笑道:“咱们来给蓝大将军加油。李二哥我让你准备的瓜子西瓜子呢?”
锦衣卫北镇抚司。
几个校尉守在衙门口正是无聊,远远看见一身公爵服饰的蓝玉带了一个人,骑着马一路狂奔过来。
这些校尉在锦衣卫呆了多年,很有眼色,感觉很不对劲之后,立刻飞也似地跑进去禀告。
今天值班的是指挥佥事洪文栋,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打发人去探问。等消息递回来,才知道一点儿也没有错,那蓝玉打头,带着义子蓝宝儿,二人气势汹汹,竟然真个到了北镇抚司门口。
蓝玉在大门口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牌匾,冷笑一声,挥手让蓝宝儿去叫门。
北镇抚司的大门被关得死死的,蓝宝儿上前猛敲了几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点点,露出了一个校尉的头来,堆着笑道:“不知两位大人来北镇抚司有何贵干?”
“干什么?嘿嘿。”蓝宝儿手一伸,从门缝里抓住那校尉的衣领,手臂发力,居然将他整个人给抓着提了出来,“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腾云驾雾!”
“砰!”只见那校尉双手在空中乱挥,真如腾云驾雾一般飞出老远,落在蓝宝儿身后的青石板上。
若是一般人这么嚣张,几十个躲在门后偷瞧的校尉,早就抄着刀都冲上去了!可是,敢这么嚣张闯进北镇抚司的,肯定不是普通人!蓝玉身上那一身公爵袍,分外刺眼!
校尉们看着蓝宝儿那狂妄的做派和扭曲的脸庞,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蓝玉不屑一笑,看都没看缩在角落的锦衣校尉们,带着蓝宝儿直直地往里冲!
“直接去诏狱!”
蓝宝儿在前面开路,越来越多的锦衣卫走了出来,远远地吊在他们二人的身后,一起向诏狱行去!
他们不敢阻拦,只好一边让人去里面报信,一边远远地后头跟着!
锦衣卫大堂已经炸开了锅,北镇抚司这边本就没有多少人马,两匹战马杀气腾腾朝这边直奔过来,傻子都知道是冲着锦衣卫来的。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洪文栋急得一个劲地搓手,他有点儿发慌,莫说是他,这锦衣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
锦衣卫创立也有些年头了,还没听说过有人敢打上门来找麻烦的,虽说经过了这么些年的雪藏,锦衣卫权势一落千丈,可是他们现在被皇上重新启用了啊!
怎么才刚威风一会儿,蓝玉便带着人打上门来?
这对锦衣卫来说,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他们打破别人家的大门是轻车熟路,可是被人破门而入却真是第一次。
说来说去,他们还是缺乏应对的经验,这洪文栋虽然是个老刑名,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可是还是慌了手脚,蓝玉可不是一般人,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洪文栋匆匆到去诏狱刑房寻了蒋瓛,蒋瓛昨夜亲自提审东莞伯与舳舻侯,一夜都没有睡好,现在正坐在一个躺椅上打盹,被洪文栋叫醒,蒋瓛微微阖开眼来,冉冉的烛火将他的脸色照得忽明忽暗,蒋瓛沉声道:“慌慌张张地出了什么事?”
洪文栋也不敢反驳,进了门就直接朝着躺椅跪下,低声道:“启禀指挥使大人,蓝玉闯进来了!”
蒋瓛打了个激灵,瞬间坐直了身体,他清醒了。可是随即,他又呆住了,蓝玉直接闯进了北镇抚司?这是要干什么?
他脸色一变,接连发问道:“蓝玉来了?他到了哪里?带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