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些话到底什么意思?”萧锦颜心里的震动不亚于今日再次见着寒绯世。
若是她理解的没错,楚卿白的意思,是说今日见了故人,想起了往事,还心神不宁,若是如此,那他岂不是……
“你怎么知道,你……”
她的话尚未说完,楚卿白面上的神情已经给了她答案。
他面上有悔有恨又有愧,他的眼中有血光,印着她眼中的不可置信!
“小锦,”楚卿白喉咙处仿佛被人掐住,唤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与轻叹。
萧锦颜摇了摇头,“不可能,你怎么会,不可能,你为什么会……”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也活过来?若是如此,他便记得曾经所发生的一切,记得他自己是如何颠覆凤霖招摇回京,而不是如今这般双腿尽废。
若是他记得,他就知道,自己曾经说过那样的话,那样不堪回首,她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心绞痛的话。
“世子请自重,颜儿已经是有未婚夫的人了!”
若是如此,自己岂不是连重新弥补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判了死刑?!
“小锦,你冷静点!”楚卿白拉着她,声音发沉,“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能回来,我也能回来,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萧锦颜愣愣地看着他,脸色苍白,双目空洞,仿佛一只丧失了生命力的布娃娃,只一味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不该记得的!”
若是记得,她该以什么脸面来面对他?
“小锦!”
楚卿白扣住她肩膀的手用了力,疼得萧锦颜微微抽气,随即清醒了几分。
她就那么看着他,痴痴地,眼泪不自觉滚落,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就仿佛她碎掉的心,一滴滴砸落在地。
“小白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那样对你,也不是故意说那些狠心的话。
楚卿白缓缓放松力道,轻叹口气将她揽入怀中,“我知道,都过去了,没事了。”
他只当萧锦颜是因为前世误信小人害了南燕,所以伤心难过,却不知是因为他。
萧锦颜把脸埋在他怀里大声痛哭,这么多日以来所压抑的一切情绪尽数爆发,她的害怕,无措,痛哭,愧疚,她每日绷紧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世上居然还有一个人是和她一样的存在,记得前世的恩怨,而这个人切却是她最害怕他知道过去的人。
她心底的不安,慌乱,在此时此刻被无限地放大,而这一切情绪都只能化作软弱的哭泣。
在她准备好一切之前,她没有主动出击的筹码,也没有力挽狂澜的资本,唯有哭,才能缓解她心中的痛。
“小锦,没事了,都过去了。”
反反复复,楚卿白除了这句话竟说不出别的安慰之语来,他的手温柔地轻抚她后背,一下一下,就仿佛有魔力般,神奇地将她的情绪安抚下来。
“呜呜呜……”
哽咽声不断,萧锦颜抽泣地几乎背过气去。
“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楚卿白轻声安慰着,好一会儿,直到她的哭声渐渐小下来,抽泣声渐渐停了,才抬起她的脸,用手仔细揩拭她脸上的泪水。
萧锦颜双眼又红又肿,身子轻轻发着抖,这般模样像极了惨遭雨水摧残的花朵,惹人心疼又,叫人怜爱。
楚卿白的目光软了几个度,“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小锦,既然上天给了我们重活一次的机会,我们就应该好好把握,避免重蹈覆辙。”
萧锦颜低头看着楚卿白的腿半晌,“既然你记得过去,为什么还会被凤霖国的人伤了腿?”
楚卿白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个问题。
“不过是一时之失,中了他们的圈套。”
萧锦颜抬头看着他,“可是前世你赢了他们,你用三个月的时间直捣凤霖都城,你实话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和孤月有关?”
楚卿白眼角微微一跳,有种强烈的不详预感,果然她的下一句话就是,“孤月和寒绯世是什么关系?”
到了现在,她不得不怀疑,孤月是西梧的公主,她潜入南燕混在燕宁身边,害了楚卿白,而寒绯世,扮作入境赶考的举子,在科考中一举成名,成了父皇倚重的臣子。
最后,他向父皇求娶自己,而自己刚好需要一个娶她的人,所以她答应了,也因此造就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若说这两者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基本不可能。
楚卿白无奈一笑,“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也不能瞒着你,寒绯世的确是西梧的人,他是西梧帝最宠爱的皇长孙,孤月是他的姑姑。”
虽然早有猜测,萧锦颜还是因这个消息惊讶了一瞬。
她想过是孤月的手下,是西梧的臣子,却不曾想,他的身份如此尊贵。
也是难为了他,堂堂西梧皇长孙,竟然要假扮寒门子弟进京赶考,一步步接近权利的中心。
“小锦,你没事吧?”见她面色不佳,楚卿白以为她是想到了过去的事难过,声音不由得轻了两分。
“我没事。”
萧锦颜淡淡摇了摇头,她面上从疑惑到豁然开朗,再到了悟,却不曾出现该有的伤怀。
楚卿白不禁愣住,再提起寒绯世,颜儿已经不伤心难过了吗?难道不恨被他欺骗了感情?还是说,颜儿已经因为当初的事不再对这段感情有所希冀,有的仅仅是仇恨?
想到此,楚卿白心里松快了两分,若是如此,那他就还是有希望的是吗?
自从两人知道了对方重生的秘密以后,萧锦颜对楚卿白有着若有若无的逃避,很多时候都在躲着他。
这一点楚卿白当然也发现了,每日除了换药施针,他几乎看不到萧锦颜的身影。
“小锦今日在做什么?”
楚卿白往池塘里投喂食物看着成群的鱼儿抢食,眉眼间带着淡淡的松软。
楚今站在他身后,闻言道,“锦白姑娘这几日不是待在炼药房,就是在韶兰院研习医书,或者是到小南苑和六公主说话,今日也并无异样。”
楚卿白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楚今又道,“近些时日赵家主已经在安排品诗宴的事情了,京中的举子们因此事频繁出现在燕京城与朝中官员见面,寒绯世这几日也出门得比较频繁,但他并未去见谁,也没做什么别的事,只是逛逛街,看看珠宝首饰之类的,并无异常。”
“看珠宝首饰?”楚卿白微微凝眉,“他想做什么?”
楚今迷惑地摇头,“属下也不知,不过他看的都是些女子的首饰,但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
“女子的首饰……”楚卿白淡淡呢喃,他突然问,“品诗宴都有谁会参加?”
楚今道,“除了负责此次宴会的赵家主外,还有太子殿下和薄太傅都会作为贵客前往,之外许多年轻世家子弟也都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