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舜清洗三弟子严重烧伤的手背,洗着洗着,眼睛忍不住红了,呵斥:“为师早就说过,在为师过来以前,不许干馏硫酸了。”
清洗完手背,朱舜看向了焦勖,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焦勖脸上。
不善言辞的木讷少年,还是僵硬的笑着,没有哭。
反而是安慰了恩师一句。
“恩师,没事的,不疼。”
朱舜听到一句不疼,眼睛一热,突然昂起了脑袋,不知道是不想看见弟子,还是不想让弟子看见自己。
不疼?
怎么会不疼,这种被硫酸烧着的痛苦,都能把意志坚定的壮年人折磨的在地上打滚。
焦勖一个少年,怎么可能忍受的了这种痛苦。
僵硬的笑着,不哭。
只是因为一件事。
因为焦勖知道,只要他流露出一点痛苦的表情,恩师心里会更加的难受和内疚。
朱舜深吸了一口冬日里的冷风,又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扶着焦勖走进了倒座。
几名晚上要守夜的伤残老卒,正在大通铺上睡觉,听见动静,迅速醒了过来。
伤残老卒看见朱舜走进来了,也不说话,从被褥里爬出来,握紧枕头旁边的燧发滑膛枪,去隔壁倒座里挤一挤。
朱舜把焦勖搀扶到大通铺上,帮他脱了衣服,让他钻进还热乎的被褥,板着脸说道:“先修养半个月,等到为师把防化措施和硫酸罐教给你,再说干馏硫酸的事情。”
朱舜呵斥完焦勖,转身看向了天才学子们,手足无措的局促站在一旁的天才学子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化学产品的伤害。
比较轻的,头皮上的发髻,稀稀拉拉,出现了严重的掉头发情况。
严重的,还是少年的天才学子,却像古稀年纪的老者,牙齿掉的只剩下几个了。
朱舜看到这种情况,揪心的有些喘不上气。
他知道这是掀起工业化必然会有的一幕,但是亲眼看见,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难受。
朱舜努力平息了心情,平静的问道:“你们每个月的月钱是多少。”
一名掉的只剩下几颗牙的天才学子,挠了挠头说道:“山长不要钱,要不是山长俺早就饿死了,要啥钱。”
朱舜看向了其他天才学子,全是一脸的纯真和理所当然,心里更加的不好受了。
既然无法让这些化学天才不去研究化工体系,朱舜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些不求回报的化学天才们,获得应该有的回报:“从今天开始,研究化工体系的学子,一律每月五两银子。”
只是五两银子。
化学天才们全部都是感动跪了下来,给朱舜磕头。
一个月五两银子,一年可是六十两银子哩。
在朱舜看来,区区六十两银子对于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为了这个国家和民族做出的贡献,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