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着实没想到,自己屈尊求助,居然被拒绝。这两年她落魄,但好歹还是萧家正头夫人,余家姑娘。一个小小的县丞,竟敢对她甩脸子。当时她就气得破口大骂,然没用,还是被赶了出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觉得,在洛阳其实是最好的选择。那些下人虽私下议论惹她生气,可起码她衣食无忧。
现在怎么办?
来的时候她是趁乱跟着一对老夫妻进的城,如今没有户籍,根本出不去,她要如何回京?
走投无路的余氏,只能投宿客栈。
这些个小地方,她又不熟,只得问行人。
“这位大姐,请问一下,这附近哪里有客栈?”见对方目光打量,她又立即道“我是南方逃难来的,途中和家人失散。本来想来投靠亲戚,可他们见我孤寡,不愿收留…”说到此,她便又开始落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对方心生同情,“你这个样子,去客栈能住多久?因为内战,好多人都往咱们北方跑,好多人身上没钱,也没地方住。咱们太守大人最是体恤百姓,自己掏钱建粥棚接济难民,鼓励士绅商贾捐献银两安顿难民。你一个人,无亲无故的,不如去县衙登个记,至少有饭吃有地方住。”
让她跟难民挤一个窝?
余氏心中厌恶,神情也有些不自在,垂眸道“我一个女人,和那么多人挤在一起,也不方便,住客栈好些。反正也住不了几天,等找到我的家人就好了。”
妇人又看了她一眼,见她虽然穿得破旧,容貌气质却是不俗,手上肌肤白皙柔嫩,一个茧子都没有,估计出身大富人家。
“那边,拐个弯就是季氏火锅了,在我们北地很有名的…”
剩下的余氏没听清。
季氏火锅,又是季氏火锅。
如果不是周氏和季菀这对母女,她怎么会流落至此?都是季菀那个小贱人揭发了她,害她被发配洛阳老家思过,苦不堪言。否则,她又何至于千里迢迢逃到北地,成为难民?
死丫头,迫害她到如此境地,自个儿竟在北方享福。
余氏心中积压的愤怒和怨恨翻滚似油锅,她气得眼眶通红,原本是装可怜,现在是真要哭了。
自己一个贵妇人,被个小丫头片子害得有家不能回。
凭什么?
她走到季氏火锅门口,看着络绎不绝的食客。北方战事还没结束,可季氏火锅的生意依旧没受到多大影响,依旧人来人往。
有那么一瞬间,余氏想学当年的董氏,在火锅锅底下毒。但想到董氏的下场,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个死丫头,心思歹毒。
当初顾及和魏家的姻亲关系,没有惊动官府。可在这北地,那丫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报了官,她还能往哪儿逃?
余氏心中恨极,转身走了。
若是住在这里,被那个死丫头知道了,定会派人将自己抓回去。
她走到另一条街,看到一家名为‘醉仙居’的酒楼,然后走了进去。
从前做夫人的时候享受惯了,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头,好容易来了北方,怎么可能继续委屈自己?
如果她知道醉仙居的老板是谁,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她走进去,小二忙迎上来,一眼看见她的装束,愣了下,不过没有嫌弃,只是犹疑道“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
总算有地方住了,余氏也不用再忍,一开口就拿出了以前做贵妇人的气派,很有些目中无人的姿态。
小二又是一愣,仔细的打量了她一遍,客气的做了个‘请’的姿势,“您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