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前脚从余府出来,陆非离后脚就得到了消息。
“他一个人出来的?”
陆非离端着茶杯,漫不经心的问。
陆明不明所以,江沅一个人去的,自然一个人出来,不然还能有谁?
陆非离一眼看透他心中所想,“我是问,可有人相送?”
陆明一愣。
“没有。”
陆非离笑了下。
“还是个有傲骨的。”
陆明一脸迷茫。
世子是如何得到这个结论的?
陆非离又问“神情如何?”
陆明想了想,“神色如常,未见端倪。”
陆非离放下茶杯,“倒是个有城府的。”
陆明一脸懵逼。
为何世子今天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懂?
陆非离似乎心情不错,便与他解释道“余家若是得偿所愿,自当友善相送。他有求于人却独自离去,必是不愿妥协,惹怒了余二夫妇。他不曾达到目的,却未有恼怒之色,必是成竹在胸。想来…是利用了余氏刺伤萧瑞之事加以胁迫。可此事机密,萧家必守口如瓶。他能从蛛丝马迹里猜出一二,足见此人心思细腻,城府极深。”
陆明恍然大悟,然后道“世子能从微末痕迹推出今日余家之事,睿智更甚。”
陆非离瞥他一眼。
不错啊,懂得拍马屁了。
“你亲自去趟新水,查清此事。”
陆明又是一愣,随后抱拳。
“是。”
季菀领着丫鬟缓缓走来,“在说什么呢?”
陆明行礼退下,两个丫鬟也很有眼色的放下托盘就推至廊外。
陆非离拉着她的手坐下,与她说起严家之事。
季菀听得一愣,第一反应竟然是,“怎么都喜欢表哥表妹联姻?近亲…”而后意识到这些话不宜说出口,戛然而止。
陆非离疑惑望过去,“什么近亲?”
“没什么。”
季菀知道现代医学那套在这个时代解释不通,也不欲多说,“你不是不喜欢江家吗,怎么还出手相助?”
陆非离笑,“可我喜欢你啊。”
季菀一怔。
他头一次这么直白的说喜欢她。
脸色微红,季菀嗔他一眼,“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陆非离言之凿凿,“江沅在京城毫无根基,如果跟余家撕破脸,他一个翰林修撰,拿什么跟余家斗?在京城,也不会有人帮他。他既这么不给余家面子,还出口威胁,你说,余家能放过他?他背后的江家能独善其身?他继母邱氏不是你三叔的妾室邱姨娘的姐姐么?姐妹同心,邱姨娘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但你三叔职责有限,贩卖私盐这种事,他无权干预。而且他正直上升期,最好别管闲事。你父亲倒是位高权重,可他是武官,这等事未曾牵连他自身,他也不好越权。况且,当时余氏刺杀萧瑞一事,萧家虽与余家结仇,但为了余氏的一双子女,并未公开。也就是说,两家总归还是姻亲的关系,若是直接把余家给一锅端了,之前为了萧安兄妹引而不发的苦心就全都白费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余家二房给分出去。你不是说,余家大老爷夫妇还算是明理之人么?让他做主把二房分出去,那两位做了什么事,也就和他们无关了。反正也不是株连九族的重罪,舍小保大,值得。可人家家务事,还是你三叔的岳家,纵是兄弟,你父亲插手太多也不太妥当。”
“那你还是我父亲的女婿呢,也不是外人啊。”季菀歪头,“这就妥当了?况且,你也是武官,无权干涉这等贪污构陷之事。”
陆非离被她前一句话取悦,“我只帮忙找证据,严家人不是已经来京城了么?若有了证据,江沅还救不下严家,那他这辈子也就只能混个翰林修撰了。”
“你说话还真毒舌。”季菀失笑,“哎不对啊,你说来说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可都跟你解释过了,我和江沅清清白白没什么瓜葛…”
陆非离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萧家不能干涉,你娘也不可能去求周家,否则显得有落井下石之嫌。你娘和江夫人关系好,明明可以出手相帮却袖手旁观,心里必然有愧。你这个孝女,焉能不受其扰?我只好多费些心,免得你为旁人劳神。”
季菀看着他,“不对吧,你如果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要帮江沅的话,早就行动了,何必等到现在?还刻意派人去跟踪调查,你…是不是有别的盘算?”
陆非离侧头看她,笑笑。
“当然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道“东宫尚无右臂。”
季菀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瞪大眼睛道“你这是在给太子培养心腹?”
陆非离但笑不语。
“周家三代都是保皇派,支持正统为继,太子不缺支持者。况且,谋反的二皇子已被赐鸩酒,他的党羽也全数瓦解,太子再无威胁。再则…”
她压低嗓音,“皇上春秋正盛,你就在为新朝收拢心腹,这不等同于结党吗?你就不怕…”
剩下的话她没说出口。
二皇子就是因为结党反叛被诛,太子地位稳固,既有东宫之封,又不缺文臣武将拥护,何须再另择贤臣辅佐?
“正因陛下春秋正盛,我才要未雨绸缪。”
“这是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