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玄机阁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众多学堂依山而建、错落有致,朦朦胧胧地陷在薄雾里,原本色彩鲜明的飞檐斗拱,都成了隐隐绰绰的轮廓,平添神秘,宛如仙境。
来往的学子在这雾气中都迷迷蒙蒙的,都有点睡眼惺忪,远处瞧不见人,临到跟前才敷衍地打个招呼,有点有气无力。
徐愿也是有气无力中的一人。
她昨天被常蕴带走拖到很晚才放回来,最终认定她徐愿只是自卫,不算参战,不与其他三人共同受罚。
魏衍听到让他受罚,惊讶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拼命地挣扎道:“我是魏家二公子,你们不能罚我,你们不能!”
虽然到最后徐愿也不知道他们那三人被罚了什么,不过徐愿觉得关澈一定没事。
徐愿打了一个哈欠,慢悠悠地往玄机阁的食堂走去。
玄机阁的食堂最是吵吵闹闹,最新的八卦见闻,一半是这里传出来的。更别说食堂门口就有一个大大的告示牌,兰宫的新规则都会写在上面,如今一群人围在那里。
徐愿的起床气还没消,什么好奇心都没有,扒拉开人群就挤到打饭大娘面前,喊道:“大娘,五个包子,肉馅的。”
周围几个女修咯咯一笑道:“你又不是武修,吃那么多呢。”
“别误会,我可是给别人带饭。”徐愿半真半假地说道。
打饭大娘慈眉善目地将包子用莲叶包好递给徐愿,也跟着搭腔道:“能吃是福,年轻人多吃点总是好的。”
徐愿刚走出来,肩膀被人猛地搭上,徐愿忍住给她一个过肩摔的冲动,回头一看,正是昨天侃侃而谈的那位修士。
“你是丹修徐愿,对吧?我是望气师赵裕,听说你昨天只身斗海东青,厉害厉害!我以风云社社长的名义招揽你,你干不干?”
徐愿这才好好打量赵裕,这女修是典型江南的小家碧玉的长相,玲珑剔透,精致短小,但是却长了一颗北人的心,豪爽爱笑,性格讨喜,和她交好也不亏,至少养眼。
“行啊。”徐愿故作豪爽地说道。
“哎,我就喜欢北人这一点,爽快!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犹犹豫豫。”赵裕拍了拍徐愿的左臂赞誉道,徐愿身上一僵,她的左臂伤势还没好,海东青那个畜生算个灵物,爪子抓出来的伤,不会轻易好,可至于治伤的药……徐愿最近买不起。
赵裕看出徐愿脸色苍白,立刻收敛了些。
“我,我不知道你手臂有伤。”赵裕面怀愧疚地说道,“你等着,我去找沈皖,她肯定有药……”
“我有药,你有病吗?”说曹操曹操就到,沈皖正四处寻赵裕,看到赵裕缠着徐愿,她蹬蹬蹬地跑了过来。
“哎,说什么呢!”赵裕猛地拍了沈皖后背一下,险些让那沈皖跌了一个跟头。
“赵裕,找死啊你!”沈皖踉跄一步,狠狠地瞪了赵裕一眼,随后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徐愿。
徐愿也看着沈皖,只见她一身紫衣,窄额狭眉,带着一股小心眼气,自视甚高,但却是个眼高手低之辈。真不知道她与赵裕截然不同的两人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果然沈皖开口就问道:“你是北周什么人?”
徐愿耸了耸肩道:“不知。”
沈皖皱了皱眉头,随后“呵”了一声,转过头对赵裕说道:“你呀,还是长点心吧,什么身份不明的人,你都搭理……”
赵裕猛地叫了一声“沈皖!”,这才让她住了嘴,不过眼神中依旧带着不屑,昂首挺胸的走了。
留下赵裕和徐愿两人尴尬得很。
“那个沈皖平时……挺好的人,她应该早上还没睡醒。”赵裕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起床气,我太了解了。”徐愿从容地接过话茬。
“起床什么?”赵裕有兴趣地问道。
“没什么,”徐愿没控制住,又飙出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词汇,“就是有些人早上起床总是气嘟嘟的,喜欢赖床。”
“哎,你这可真说对了,沈皖就是那赖床的人!在家的时候,她矫情得日上三竿才能起床,来兰宫早起可不适应了!这就是你说的‘起床气’。”赵裕眉飞色舞地说道,极力想把刚才的不快翻篇,“徐愿,你真是个妙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徐愿笑了起来道:“你这个朋友也对我脾气。”
“行啊,哪天我们一起去后山打山鸡、烤鱼吃,我跟你说,这兰宫的后山就没有比我更熟的人,野鸡昨夜在哪里下的蛋我都找的出来!”赵裕故作神秘地低声说道。
“难道你是野鸡肚子里的蛔虫?”徐愿打趣道。
“不不,高人自会观风望气。”赵裕假装做出摸胡须的样子,两人都一阵开怀大笑。
徐愿这边笑语晏晏,而围在告示牌周围的修士们愁眉苦脸。
“我们每个人都被迫加了一堂博物论,凭什么!什么促进三个学院交流!都是胡说八道!”
“就是的,怎么今天早上课表上就加了一堂课!这太糟心了!本来课就够多了!”
“还是博物论啊,你知道烟波台的棋修们怎么形容博物论吗?”
“那是‘一朝踏入博物论,不分寒暑写论文。长发三千搔更短,从此萧郎是路人。’”
这句顺口溜也听到徐愿与赵裕两人耳中,赵裕不禁叹道:“人才啊,把‘头发掉光了,丑的没人要’写的这么文艺,我可得认识认识她。”
徐愿不禁好笑道:“怎么感觉你像个喜鹊似的,凡是你看中的都要结识一番。”
赵裕摇头晃脑道:“识遍天下英才与踏遍天下名山一样值得期待,实际上我最想知道她的三千乌丝还在不在,倒底寻没寻到‘萧郎’。”
徐愿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突然赵裕与徐愿两人被一人撞得差点跌倒,徐愿手中的包子也掉了满地。
“哎,你这人怎么走路呢!”赵裕斥责道,“我们这么大两个人还没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