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若是我现在改,还来得及吗?”
裕王将笔交给她,信手拈来一张宣纸,道:“写个字来看看。”
若冲接过笔来,正欲下笔,却见裕王盯着她的笔尖,若冲心慌,焦急,只觉得在裕王面前无论写什么字,都会叫他觉得自己是在学贵妃,恐叫他这样的大家笑话自己东施效颦,迟迟不敢落笔。
“怎么?没想好?”
若冲微怯:“你看着我,不敢写。”
裕王柔声笑了,问道:“写个字而已,有什么不敢的?看了你的字才晓得如何指点你。”
若冲也说不上来,平时在旁人面前出丑也不是没有过,她却从不放在心上,若是入得了他的眼倒好,若是入不了他的眼,他觉得自己才学浅薄,拿着个讥笑她,若冲便撂下笔,撒娇撒痴道:“你又不是我师父,干嘛考我?”
说完便放下笔,回屋去了。留裕王继续清静作画,裕王将若冲用过的笔捻起,正想扔进炉子里去烧了,可打开火炉那一瞬,又给放下了。按着以往的习惯,生人在他这长恨院的东西,他都是要让勤伯烧了的。可这支笔,裕王拿去洗了洗,放在笔架偏僻的位置,这是裕王妃过去最喜欢用的一支紫毫笔。
晚饭之后,若冲抱着自己的干净洗衫去泡温泉,裕王在饭桌上慢悠悠地吃饭,对若冲只是一瞥,并未多想,可一个时辰后,还不见若冲回来,裕王便忧心起来。想她是不是借口洗浴逃跑了,便挑灯前往,为了见面时不显尴尬多心,他还带上了自己要换的衣衫,假作洗浴。
汤池,他单手掀起纱帘,只见汤池中空无一人,只是四面的烛台上灯柱攒动,叫人心慌。
“若冲!你在哪里?”裕王喊道。
“我在这儿!”裕王闻声看过去,只见若冲站在流淌着的小溪中,全身已经被淋湿。
裕王放下手中衣服。
“你怎么来这儿了?”他抬起灯笼一照,只看见若冲披散着头发,红着眼,他慌了,忙问:“你为何哭了?”
“方才簪子掉地上,沾了泥,温泉池子的水不能洗簪子,我便过来这边洗簪子,可一个没站稳,我滑了一跤,手滑了银簪就掉进来了,怎么找也找不到……”若冲在呜咽抽泣。
“以为多大的事呢,一支银簪罢了,你快出来,小心着凉了。”
裕王伸手,打算拉她上岸。
若冲站在原处,哭喊着:“那是我娘亲留给我的!”
若冲提及母亲月娘,裕王立即想起月娘的半幅遗容,顿时愁眉紧锁,放下灯笼,脱下鞋袜,卷起裤裙,下水来与若冲一道摸索银簪。
“怕是给冲到下游去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到下游去看看。”裕王说。
若冲原本也是这样想的,下游水流急,恍惚枯枝落叶飘过眼前,却很快沉入水中,消失不见,若冲愈发恐慌,且天黑,更添危险。听见裕王要往下游去,她一惊。
“危险……”
裕王只冷峻地:“你上岸去等我。”
若冲喊:“不要去了!危险……”
伴随着话音,裕王已经不顾劝阻离她远去,她不会水不敢追去,只看着水流越发的急,她呜呜地哭了起来。此时最担心竟然是裕王的安危,其次才是自己的银簪。
她口中念着祷词,伴随着潺潺流水声,愿裕王可以平安回来。
很久之后,她心慌意乱,正想回去喊勤伯过来时站起身时,见裕王逆流而上,攀着池边的巨石,若冲踉踉跄跄次冲上前去,用尽力气将奄奄一息的裕王拉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