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霸眼见敌人受阻,一咬牙趁乱闯进了庭园。
他要赌一赌,这能让掌柜的如此在意的地方会是一条活路,可以绝处逢生。
踏入院中,雄霸远远看到了悬空小楼,里面还传出了阵阵二胡声。
凄哀的曲调,让顿生无尽苍凉之感。
乐声低回落寞,似在对世情有无限感叹,更似是生生反问……
雄霸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过往的回忆。
想到自己穷尽毕生精力去追求霸业和权利,曾经是何等的风光不可一世,可到头来却落得如斯境地,究竟是何苦来哉?
思索间,雄霸已不知不觉的登上了二楼,房门自行打开,接着他就看到了一个此刻绝不该,也绝不想看到的人,登时脸色大变。
“雄帮主,久违了。”任以诚笑眯眯的打起了招呼。
雄霸苦笑道:“竟然是你,看来真是天亡我也!”
任以诚莞尔道:“雄帮主不必担心,你我之间的恩怨就只有那一场决斗,胜负既分,别的也就无关紧要了。”
雄霸闻言,看对方神情不似作伪,终于松了口气。
乐声仍在继续。
雄霸也终于从见到任以诚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循着声音看到了无名。
一见之下,顿觉眼前之人气度非凡,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令人敬畏的英雄气度,不由为之折服。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无名兀自拉着二胡,悠然沉醉的闭着眼睛道:“我已无名无姓,何必多问。”
任以诚在一旁见状,心中默默一叹,看来自己还有的学习啊!
瞅瞅人家这小架势摆的,论格调,论风范,他终究是比无名差了那么一筹。
“无名无姓?无名!你就是相传在二十年前已辞世的武林神话,无名!”
雄霸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满目皆惊,一脸难以置信。
无名淡然一笑:“雄帮主,只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现在你可体会到高处之苦了?”
雄霸神情一震,这句话伴随着乐声,仿佛一道晴空霹雳击在了他的心中。
他默然不语,屋中的乐声则愈发的萧索落寞起来,让他情不自禁的扪心自问……
就连任以诚亦感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惆怅,不由一阵错愕,同时也发现了无名所奏乐声的不简单。
他竟然可以将自己的情绪寄于乐曲中,再以此来引导别人的情绪,乃至思想。
任以诚望着无名,目光闪动,暗忖道:“这天剑境界,太特娘的恐怖了!”
蓦地,雄霸脸上浮现出了后悔之色,颓然坐倒在地。
无名缓缓道:“看来雄帮主已经想通了。”
雄霸摇头道:“唉——!纵是想通了又如何,我已无回头之路,外面那些人不会放过我的。”
无名一脸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你若真的愿意放下屠刀,也许还为时不晚。”
这时,任以诚听到外边的打斗声已经停止,但园中却又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掌柜的等人眼见雄霸进了庭园,想起无名的话,未免徒添伤亡,便无意继续纠缠下去,在将敌人逼退后,纷纷抽身而退。
一众江湖人士闯入园中,正欲进楼中搜查之际,就见雄霸自己走了出来。
“雄霸在此,老夫决定自今日起退出江湖,各位既然来了,正好替老夫做个见证。”
雄霸说完,深吸了一口气,旋即猛然一掌拍在丹田之上,伴随双臂高举而起,体内真气如江河决堤般自透顶百汇穴涌出,直冲天际。
屋中。
任以诚正隔窗观望,见此情形,倏尔心念一动,翻手拿出邪帝舍利,并运起吸功大法,真气一吐,将舍利送上了半空。
须臾间,雄霸功力已流失殆尽。
没了真气的支撑,他仿佛被抽空了精气神,连面容也变得苍老不少。
“哼!谁管你自说自话,这江湖哪是你想退就能退的,你自废武功更好,省得我们再多费气力跟你动手。”
天涯四君子中的一人,脸上带着得意的冷笑,说着便迈步而出,准备出手捉拿雄霸。
就在这时。
园中的二胡声戛然而止,接着又紧随而来了一阵笛声。
不同于令人闻之哀叹的二胡声,笛声清越悠扬,令人如沐春风,然则内中却夹杂着雄浑内力。
园中众人错愕间,冲向雄霸的脚步已骤然而止。
这群人良莠不齐,龙蛇混杂,武功自然高低不等。
笛声方起,功力稍逊者立时心神摇荡,内息紊乱,如同惊骇海浪中的一叶扁舟,已然命在顷刻。
噗!
天涯四君子几乎同时口喷鲜血。
他们先前硬受了雄霸的三分归元气,此刻受笛声影响,伤势变得更加严重。
四人对视一眼,心知此地暗藏高人,想杀雄霸已是无望,各自点了点头,然后果然转身离去。
来人中以他们的武功最高,领头的既然走了,剩下的自然更不敢再多留。
曲声未及过半,园中就已恢复了平静。
“承蒙两位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雄霸躬身道谢。
任谁也无法想到,一代枭雄如今竟会如此谦卑恭顺!
任以诚摆手道:“不必客气,雄帮主好歹也曾是一方雄主,就算死也不该死在这帮乌合之众的手里。”
“少侠就不要再取笑老夫了,眼下老夫已无性命之危,但小女幽若至今仍在天下会,恐怕天池杀手会对她不利。”
雄霸自嘲一笑,旋即面露忧色,事到如今,他孑然一身,就只剩这么一个亲人了。
无名稍作沉吟,看向了任以诚。
“小兄弟,我本是已故之人,不便多在江湖走动,幽若姑娘就劳烦你辛苦一趟了。”
任以诚冷笑道:“不是您老人家上次半路拦截我的时候了,懒就直说嘛。”
他撇了撇嘴,接着道:“算了,谁让我是有车一族呢,这次就好人做到底。
雄帮主,我和令嫒素不相识,麻烦你给我个信物以作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