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潭道:“起先这是我母亲的意思,她心中存着为先父报仇的念头,但她也清楚的知道,先父乃是奕剑门的掌门,而他的剑法也是整个奕剑门里最高的人,就连他都不是南宫家人的对手,我就算练到奕剑剑法的极致,复仇之事也是无望,因此她另外给我请了师父,暗中教了我另一门武功,但是练到后来,家母逐渐放下了先父的仇恨,即使我武功比父亲为高,但南宫家武功极高的人太多,我像为父亲报仇之事,也是极其渺茫的,而且极有可能会送了性命,我是家中独子,殷家唯一的血脉,母亲不忍我再送了性命,所以后来又以死相逼,让我断了为父复仇之念”
这一点范萦怀倒能够理解,十多年前的血仇,当时自然是义愤难平,可是身为母亲的,和儿子十多年朝夕相处,复仇之念虽重,可是儿子的性命则更为重要,她为了儿子的安危,宁可放弃为丈夫复仇,也是一种艰难的取舍,是母性光辉的展现。
而殷潭和他母亲两人,互为世上最亲的人,他的孝心也是可圈可点,他穷尽心机,所为的就是他母亲的身体安康,这一对母慈子孝的亲情,颇令范萦怀动容,以己度人,自己若是殷潭,想来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都属常理之中。
见到范萦怀沉默不语,殷潭道:“所以我明知自己所作所为不合江湖规矩,但我也顾不得了,你能理解也好,不能理解也好,我拼了命也要将回春璧拿到手给母亲治病。”
范萦怀叹道:“好吧,你说服了我,避世南宫此刻的位置以及我们该怎么做,你跟我说罢。”此刻他知道,既然殷潭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自己也知道了他不得已而为之的原由,所以他也想冒险一事。
毕竟这也是一件好事,能够成全殷潭对母亲的孝心。
殷潭对范萦怀深深作了一个揖,言语激动地说道:“多谢范前辈成全,我”声音哽咽,竟说不下去。
范萦怀道:“话说开了,就算你没有逼我,说不定我也愿意为你冒一次险,只不过我那徒儿伏缨牵扯其中倒是无辜。”
殷潭道:“让一个孩子去冒险,也不是我辈之人当做的事,但是请范前辈放心,南宫家有一个规矩,那就是绝不会对孩子下手,更别提伏缨还是个婴儿了,南宫家的家规极严,这点倒不担心他们违背,所以就算到时候出了什么差池,这孩子也不会出什么事。”
范萦怀苦笑道:“你这算是安慰我呢?还是在告诉我伏缨没事,我就不同了呢?”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露出了苦涩的笑意。
殷潭道:“唉,若非我没有别的办法,咱们虽然出身不同,大可成为忘年之交。”
范萦怀大有同感,他说道:“无论如何,伏缨能够确定不会有事,我也可以放手大胆而为了。”话是这么说,他心中还是颇有遗憾,毕竟他是金手门最后一个通晓金手门所有武功和技巧的门人,自己还没有将一身本事传给伏缨,偿若就这么送了性命,那只能让伏缨去跟方轻烟去学学本领了,否则金手门就算是断了后了。
接下来,殷潭告诉了范萦怀有关避世南宫的消息。
原来当年避世南宫因为灭了金刀门,又杀了不少金刀门的亲朋好友,以至惹来众怒,南宫世家的人也自觉理亏,便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宅院,于一天晚上举家迁徙,从此在江湖中消失了踪迹,而金刀门所选择的隐居之地,其实就在祁连山中,这也是为什么殷潭会来到这里的原因,当然,范萦怀不过是恰好在这里罢了。
殷潭原本想让方轻烟去办理此事,可是他们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方轻烟的下落,就算找到,殷潭也不知如何“劝说”方轻烟去办此事,没想到方轻烟没有找到,却找到了范萦怀,而且经过查看,范萦怀竟然新收了个徒儿,这点正中殷潭下怀,他利用范萦怀这个唯一的软肋进行要挟,果不其然,范萦怀在无可奈何中只能答应他的要求。
说到这里,殷潭再次向范萦怀致歉。
范萦怀道:“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是无用,原来南宫世家竟然举家搬迁到了祁连山中,真正让人料想不到。”
殷潭道:“若是能够料想得到,他们南宫世家早就被人找出来了。”
范萦怀道:“他们在祁连山何处落脚?”
殷潭道:“你用落脚二字恐怕不大恰当,当年南宫世家就已是武林中的豪富世家,所以他们退隐后,竟有不少人对于他们那所豪宅被付之一炬而感到可惜,曾有人提及南宫世家宅院之豪华,就算和王府相比,规模或者不如,但装饰华丽方面甚至犹有过之,所以他们就算隐居祁连山,也不会像你想象的落魄狼狈,以他们奢华生活惯了的当然不会屈就,他们在祁连山中的居所修建得也是十分豪华。”
听着殷潭侃侃而谈,范萦怀不禁疑心大起:“江湖上不是说避世南宫所处之处十分隐秘么?你能知道他们的所在已是十分难为,竟然连他们的家世和居所都清清楚楚,不知你是从哪里打听得来的?”
殷潭听他生出怀疑,面色有些尴尬地解释道:“我不是说了么,这些都是从南宫世家中的一个老仆口中得来,他侍候南宫家的人多年,所以知之甚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