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刚刚摸索出了骑马之道,尽管淋着雨,可是他心中欢快,并不以为辛苦,唯一担心的,就是这匹名马会不会因淋了雨而受凉。虽然马儿名不副实,可毕竟是伏缨花了四千两百两银子买来的。
雨越下越大,远处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雨水淋到地上,变成了一地的稀泥,将马蹄都陷没了,马儿每走一步,都要将蹄子从泥浆中抽出,不免走得慢些。
人和马都淋得湿透,若仅仅只不过是淋湿了衣服,那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这场雨却让伏缨简直要抓狂了。
这匹号称乌云盖雪的名马,乌黑的身子沾到了雨水后竟然掉了色,一股股的黑水顺着马毛马腿流下,露出里面土黄色的毛发,不仅如此,伏缨刚买的一身新衣,也被染成了斑驳的颜色,而且尴尬的是,被染了色的地方还在胯下。
这么一来,伏缨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自己全完上了那贾老倌的当,这匹马不仅在速度上完全无法和贾老倌所说的千里马扯不上关系,就连这外号乌云盖雪也是染出来的,他满心愤懑,除了上当的自怨自艾外,还有衣服被染得糟糕的狼狈。
有那么一瞬间,伏缨火发到想要杀人的地步,但这个念头仅仅只维持了一瞬间,他将整件事想个通透,气逐渐笑了,再过了一会,他反而伏在马背上哈哈大笑起来。
自己身为金手门的传人,江湖阅历原本比别人更为丰富,见识比比人更高,又经范萦怀和项去邪这样的高手教导,自己没将这世上的各色人等放在眼里,没想到项去邪刚刚离开,自己独自生活不到一日,就上了这么一个大当。
此事真是让伏缨记忆深刻,再不敢小瞧这些行骗之人,这件事更是对自己的一个警醒,让自己别再犯愚蠢的错误,这次上当,不过是损失些银子,下次若是再上当,损失的也许就是性命了。
伏缨无精打采地骑着马走在大雨中,他心道,自己之所以会上当,除了这匹马化妆得好歪,那贾老倌的戏也做得好,还有那个拖,他现在自然已经知道那个曹仁富是拖了,而且显然曹仁富也绝非真实的姓名。
自己原本已经出到四千两银子,贾老倌能忍住不答应,更主要的还是他看穿了自己对这匹马的喜爱,可见以后决不能在人前表现出自己的贪念,否则就容易被人利用。
就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吧。
伏缨若是回头去找这两人算账,也不是找不到,他还可以借助丐帮的人来找到他们,但是他却一点回去找他们算账的意思都没有。
就让这件事成为自己的一个深刻教训吧。
想通了这些,伏缨打马冒雨前行,这雨下得犹如瓢泼一般,这乌云踏雪,哦不,此刻已经不能再叫这个名字,只能说胯下的马也受够了雨淋,拼命向前奔跑。
距离前面的村庄越来越近了,雨中快马疾驰,这些雨点迎面砸在脸上,就像被弹弓射出的黄豆射在脸上,说不出的疼痛,眼睛都几乎睁不开了。
但让伏缨哭笑不得的是,等他骑着马来到村口的时候,大雨竟然转小,继而停了,在他准备找一户人家躲雨时,云破日出,西边的天空上出现了一道彩虹,已经雨过天晴,说来躲雨的借口都不合适。
村中好心人见他骑马淋了个湿透,招呼他进屋擦擦身上的水,马儿也自行到一个棚子下避雨,雨水顺着马腿流下,此刻的马身上的染料,除了马鞍下的一部分,其余的已经完全被冲走,露出一个黄马的真容,而且并非全黄,马毛斑驳杂乱,跟名马完全扯不上关系,只不过长得高大些而已,甚至连马蹄也不是白色。
伏缨只能安慰自己,好歹通过这一场闹剧,自己学会了骑马。
村中这户人家都是农人,夫妇两人带着两个孩子,一个七八岁的姐姐,一个四五岁的弟弟,姐弟两人对伏缨是又怕生又觉得好奇。
户主问了伏缨贵姓,伏缨见一家人都是良善之人,便如实相告,户主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也告诉了伏缨,他姓封,排行老五,伏缨可以称呼他为封五,这个村子叫做双井村。封五本来打算下地干活,但因为突降大雨,所以都没有下,一家四口人留在家里,正闲着看雨,见到伏缨远远地狼狈赶来,结果等伏缨来到村子,大雨竟然停了,也算是运气不好。
伏缨自然自嘲了几句。
封五见他裤子被染得黑色,又拿出一条裤子给他换上,伏缨大为感激,问起家中有没有什么吃的,女主人从厨房端来两个馒头,一碗冷菜,伏缨也不嫌弃,接过来边吃,两个孩子在一旁看着他狼吞虎咽,伏缨冲他们笑了笑,两个孩子倒害羞得躲到爹娘身后去了。
伏缨吃过饭,问封五:“这里距离什么城最近?”
封五道:“此处向东三十里地就是平阳府,不过这里距离官道较远,客人要想去哪里,最好等明日地干了,方才好走些,今日要去,定然甩得一身泥。”
伏缨笑道:“被甩了一身泥滋味可不大好受,可是如果不走,我晚上又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