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炼之后,勾诛刚吃过早饭,忽然听到一阵从没有听到过的钟响。
丹阳阁内有一口小青铜钟,据说是当年秦尊阳用来召集他的弟子所用。那时丹阳阁就是翠玉宫的唯一建筑,三代弟子住在这里,足有数十人。不像现在这样空空落落,那钟如今依然每天被擦得一尘不染,却再也没有敲响过。
勾诛正要出去看看,却听门板上咚咚直响,门外宋如海在大声说:“宫主有令,到观想屋集合去!”
勾诛连忙把身上装束收拾了一下,下楼走过昏暗的长廊,推门进入观想屋中。这观想屋是一间四面封闭的空旷木屋,四周有禁制环绕。内外声音气息都不能互通,在此密谈,相当隐蔽。哪怕有大能出手亦难以窥探。
勾诛一走进这房间,顿时感觉安静到了极致,四周的沉寂仿佛压着自己的耳朵,只能听到自己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
墙上点着十多盏油灯,房间内倒并不昏暗。勾诛四下一看,连菱在正首座上端坐,一身素洁白衣,秀发轻绾,无任何珠玉配饰。她身周宛如绕着一圈柔和灵光,在这静室中显得分外明亮。
她面前有左右两排蒲团。连萍已经坐在连菱左首座上。宋如海、慕容清、木头、黄璐、第十九依次在左边排列而下。
右边赫然坐着三个还魂尸,也就是缪其中、钟斗和朱**。只不过他们看起来却是贺仓实、佟瑶和王涌三名外门弟子。
勾诛来得最晚,他抱歉地吐了吐舌头,便乖乖地在第十九旁边找个蒲团一坐。没想到连菱微微一笑,将纤手往自己身旁,说:“勾诛,你坐这里来。”
那地方是连菱右侧首座,论座次仅次于连萍。勾诛倒没多想,上去一坐,正在连菱身侧,连她鬓角垂下来的发丝都能看清了。他倒是乐得多欣赏一会。
连菱见众人到齐,淡然说道:“我入主丹阳阁三十余年,除了妹妹萍儿之外,再未收徒。也是我原本好静,只愿独自清修,不想再被这些凡尘俗世牵连太多。可惜天不遂人愿。
“如今刑堂师徒一脉势力庞大,屡屡发难。我不欲与人相争,人偏欲来害我。我想此乃命中之劫,可渡不可避。今天开始,我连菱便始创一脉师徒,与刑堂一脉对立,就以碧落为名。诸位听令:
“萍儿,你入我师门最早,便是我脉第一代大弟子。
“勾诛,你第二个入我门,是萍儿师弟。
“宋如海、慕容清、木头,你们三人同日入翠玉宫,以年岁排列,为我碧落一脉连萍座下的二代弟子。
“黄璐、第十九,你等入门最晚,为二代弟子中排行第四、第五的弟子。”
连萍、勾诛、宋如海等人都拜伏听命,无人敢有异议。
“缪其中、钟斗、朱**,你三人原本是魂宗长老,身殒道消,本该轮回。却被尸魂教术法以执念所困,难以翻身。今我已将你等执念斩去,聘你等我为碧落一脉门下客卿长老,为期百年。百年之后,本座亲自送你等前去转生!只不过此事秘不可宣。在这丹阳阁外,你等只能以贺仓实、佟瑶、王涌三人身份,为连萍的记名弟子。”
这三名魂宗术士也连声诺诺,叩首听命。他们都是还魂尸,除了那缕执念之外,本来并无自己的**。后来连菱以自己的一缕神念注入,这些人神志虽然清醒,但脑中又只剩下来一切以连菱唯命是从的执念。
还魂尸不饮不食,一切以一股死气支撑,修为上无法再精进一步。百年后,躯体自然磨损,却因为执念而不愿意死,可谓生不如死。但他们最终依然会再入轮回,只是会死得极为艰难。所以连菱百年后送他们前去转生,反而是好事。
连菱又望了一眼独自坐在右侧最尾的木飞,微笑说道:“木飞,让你做连萍的记名弟子,你心中明显不服。其实人妖两类虽然相争万年,但祖师秦真人反而受树族大恩,一直思报,从未有什么歧见,翠玉宫也不是未收过异类弟子。如今我也和这几位魂宗前长老一样,用你为我门下客卿长老如何?也不用你做别的什么,保我碧落一脉二代弟子木头一人道途平安就足矣。”
木飞冷哼了一声,回答说:“你是宫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用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