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对面有一座酒楼,也是这班香楼的产业,是给正经客人吃酒品茶之用。
白日里,酒楼的生意要好些。
到了夜晚,虽则青楼花团锦簇一片繁华,也依然有些许客官上了酒楼,只隔岸观花,却不沾染一片花瓣。
今夜里据闻青楼那边有什么盛会。
非但青楼里人声鼎沸,便连酒楼也坐满了客人。
芸娘按照与那妓子的商议,先在酒楼里混时间。
待舞姬跳完开场舞,妓子发出暗号时,芸娘便从酒楼过去她房中,与妓子里应外合,组团将那新晋冤大头的钱袋子敲的一穷二白。
酒楼的一层大厅里已坐满了客人,那些卖瓜子、花生、香豆的小贩穿梭其中,小嘴清甜的问道:
“客官,来盘花生咧,吃了好生贵子咧——”
“客官,来碗香豆咧,吃了嘴甜婆姨笑咧——”
芸娘瞧着她的竹篮叹口气。
她总不能挤进去道:“客官,来件胸衣咧——,男人的乳腺也需要保养咧——”
她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找不到可落脚之处,又上了三楼。
三楼长长的走廊两旁俱是雅间,客人们在雅间里饮酒谈心,走廊上便空了下来。
而顺着走廊尽头镂空的栏杆往下瞧,班香楼与酒楼之间有个偌大的台子,布置的清新雅致如在云端,只怕那开场舞便要在这台子上开跳。
她背靠雅间外墙而坐,只等着看完开场舞,再仔细聆听媚眼妓子的暗号。
这间雅间正好在端头,因为两边的走廊要在此处垂直相交,四面墙上连接着两处便开了窗户。
雅间内客人的谈话声便清晰传了出来。
一个粗重的男声道:“……未曾料到小公子竟来了江宁这许多时日,早知道我便早早上门接你去我府上……”
另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回道:“本公子不是替家父来谈生意,不过是游山玩水,作何要通知你……”
那粗重之声便十分恭敬道:“是是是……”
芸娘心中一疑。
这清朗却情态疲懒的声音……她脑海中几乎立刻出现一张星眉剑目却做作的喜欢歪嘴笑的脸。
她立刻跪坐在地,偷偷扬起脑袋扒在窗台上往雅间里面瞧去。
果不其然,那位凭窗而坐、高大的身子长长摊倒在狭小的椅上、整个人几乎快从椅上出溜下去的少年,除了那位冤大头,世间怕是没有比他戏更多的少年了。
怎的他没有同苏莫白一起离开江宁?
怪说那次去码头送别苏莫白时,并未瞧见这冤大头。那时她心中还腹诽过,她阿娘的那些炒青蟹算是吃进了狗肚子。
此时那冤大头道:“你但去无妨,本公子并未觉着被冷落……”
忽然便有个女人的声音插嘴道:“小公子话虽如此,但我家老爷对公子实则是一片拳拳之心……”
这声音不止是柔媚,简直是要柔媚到七经八脉里去。
芸娘便转动眼珠朝房内总览,心中又是大大一惊。
这这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几个人,他们是怎么凑到一桌的?!
在冤大头对面,坐着一位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