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位上,皇帝瞟了她一眼,问道:“什么样的宅子?”公主府、侯爵府那类的,可没有。
芸娘立刻将她打好的主意说出来:“不需要太大,二进三进皆可。重点是,一定要是御赐。御赐最重要。”
皇帝心里有了谱,唤了杨临,咬了一回耳朵,对皇室名下的几处空宅子有了计较。
他瞟了她一眼,忽的同她拉起了家常:“左姑娘对亲事有些什么想法?”
芸娘一愣。
怎地换了话题?到底给不给宅子?
皇帝立刻道:“朕想着送佛送到西,若是选一处于你亲事有益的宅子,自然更好。”
芸娘便放了心,道:“旁的要求都没有,日后我成亲,要离我阿娘近一些。”
皇帝立刻有了打算。
倒是有一处宅子,不大,值不了多少银子,离十万两黄金差的十万八千里远,倒是能满足她所说的“成亲后离家人近一些”的说法。
他抬手道:“你平身,先回府。等闲了,朕便下旨,将你所要的两件事帮你办了。”
芸娘却不起身,只笑嘻嘻道:“今儿皇上同民女聊了这般久,可见是不忙的,正好适合拟旨……”
皇帝便无语的点着她,她却壮着胆子继续道:“皇上下旨时,一定要在圣旨上写清楚,我阿娘李氏教女有功,特赐宅子一座。”
带着阿娘与阿婆,从左府理直气壮搬出去。这就是她打的第二个主意。
只要赖在此处,央着皇帝拟旨,她就能想法子今日就搬,趁夜就搬。
她再也不愿同左家人有何牵连,一丝一毫都不愿。
她见皇帝肃了脸,只得一咬牙,将她的底线亮出来:
“民女逃命路上,听闻我国已与那番邦交战。民女虽不是当细作的料,然却是大晏的子民。国事面前,怎能袖手旁观?!
过去几年,民女在太平盛世里攒了一万两银子,愿全部捐献出来,当做军资,以报国恩。”
她十万两黄金的便宜没占到,除了险些赔上一条小命,还要倒亏一万两银子,整个胸腔撕心裂肺的痛,哽咽道:“皇上,民女一份拳拳报国心,求皇上垂怜!”
皇帝几乎将她佩服的五体投地,大手一挥,同杨临道:“拟旨!”
五月底的京城已极热。
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头顶,人只在太阳下站了一会会,便出了一头的油汗。
左府们前,众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
待瞧见前方拐弯处蓦地窜过来一人一马,立时有丫头连声道:“来了,来了。”
再细看来人不过是将将从户部衙门里赶回来的左屹,不由有些失望。
左屹从马上飞身跃下,见门前还站着这一堆人,心知宣旨之人还未到,忙忙舒了一口气,将马缰递给下人,过去站在了人群最前面。
便这一阵骚动,前面已有车轮声声传了过来。
众人忙忙肃了脸色,果见拐弯处缓缓行来四驾马车,车身豪华,是贵人才能用的规格。
马车哒哒停了下来,从后过来两个小太监,取了脚踏放在马车门前,轻声轻脚掀开帘子,先请杨临下了车,方恭敬道:“左姑娘请下车。”
芸娘面上浮上浅笑,将手搭在小太监手腕上,踩着脚踏缓缓行下。
她一眼瞧见左府前跪地众人中那一抹纤细的素服人影,当先红了眼圈。
近三个月未见,阿娘消瘦了不止两圈,府里无人操心她的新衣,去岁的夏衣穿在身上,大的不止一星半点。
芸娘眼泪珠儿扑簌而下,哽咽着唤了一声“阿娘”,便越过人群,合身扑在李氏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李氏流着泪道:“回来便好,回来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