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赞了两声“活该”,这才转头向芸娘竖了大拇指:“女中豪杰,六亲不认啊!”
芸娘心急如焚,哪里顾得上他的打趣,忙赔着笑脸,央求道:“安恩人,求求你快快开了解药,救救殷郎……”
救……或是不救……
安济宝转头又朝殷人离看了过去。
什么时候软经散能把人毒傻了?这李家的母大虫不懂药理,殷人离这一手能将她唬住,可唬不住他这位郎中。
他笑嘻嘻上前,坐在炕沿上,装模作样伸出手指搭在殷人离手腕上,抬了眼皮子瞧他:“你这毒中的……”
半晌没有下文。
芸娘着急问道:“中的如何?可是极重?”
她主动将茶杯端过来给他瞧:“就这像稀泥似的药水,连喝了几日……”
安济宝扑哧一声,再次啧啧赞道:“殷夫人阿殷夫人,你这般的人才,全天下除了殷兄弟敢娶,没有旁的人敢娶了。”
他由衷的佩服道:“你两人真是绝配啊!”
芸娘听得又惭愧又心惊,只催促着:“求你快救殷郎。”
安济宝重新看向殷人离,不动声色的抓住了他一根手指,目光灼灼道:“能不能救,端看着病人配不配合……”
殷人离面无表情,藏在被下的手缓缓而动,隔着被子,在安济宝腰间抓了一把。
安济宝微微一摇头,又不动声色的握住了殷人离的两根手指。
紧接着,他腰间又被挠了三下。
他便有些愤愤。
这殷人离需要他递梯子,怎地连一个铺子都舍不得出?殷家两口子对不起他的地方多了,用一个铺子致歉表谢,很难吗?
莫忘了,他今儿可是被绑来的,是受了屈辱的!
他立刻抓住了殷人离三根手指。
久久的,他的腰间终于迎来了两下抓挠。
他心里再叹了口气。真是抠啊,竟然只愿意把城郊的铺子给他。
他站起身,虚空点了点殷人离,转头看着芸娘:“他暂无大碍,瞧着傻,心里精着呢。你停了软经散,过上两日,他自然能好。”
芸娘将信将疑道:“不用喂解药?殷郎今后真不会傻?”
安济宝再瞟了眼殷人离,心里盘算着方才得手的铺子价值几何,方慢吞吞写了个方子,递给芸娘:“自然,煎药喂他喝了,他立时解了毒,也能保他不傻。”
芸娘担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地,感恩戴德的送他出去,方嘱咐彩霞快去库里寻药和煎药。
她重新回到房中,坐在床沿前牵着殷人离的手,低声道:“等你解了毒,你只要不同我和离,我们便联手干。方家那些恶人,不值得将我们的命搭上去。我的法子,能帮你报仇。”
她牵着他手絮絮叨叨,将她想如何让方侯爷后几十年生不如死的法子告诉他,将她想撺掇方家给侯爷过寿辰、逼得那方夫人在皇上面前自己认了罪的法子告诉他……
她拧了帕子替他净过脸,等彩霞端来了汤药,她将汤药接过来吹温,方看着他道:
“你若不同我和离,不抛下我一个人干傻事,你便眨眨眼睛,我就解了你的毒。
你若敢骗我,还是那句话,你伤我伤,你死我死。你能阻拦我去动方家人,你不能阻拦我去寻死。”
她眼神坚定,牢牢看着他,只等他一个眼神。
他的心软成一滩水,他觉着自己简直是个混蛋。
他若当时不冲动,而是同她细细盘算,她便不会被他整的伤心,不会往手掌上划一簪子,不会一个人去谋划诸事。
他双眼湿润,急促的眨着眼睛。
她破涕为笑,当先在他脸颊吧嗒一口,方端过来汤药喂他喝尽,扶着他躺下,安慰道:“你躺会,我去外间见了众人,便来陪你。”
她将将起身,他便反手握了她手,看着她缓缓道:“今后,为夫都听你的……”
她堆积在心里的委屈立时被这话招惹了出来,眼泪扑簌而下。
他咬牙再勉强一使力,她已感受到他的心思,自动的抱住了他的腰身,将脸颊埋在他胸膛上,委屈而畅快的哭了一场。
他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她后背。
她起了身,擦着眼泪道:“你心疼母亲当年受辱含冤,我明白你的心思,我不怪你。我心疼你……”
他眼角越加湿润,只拼着周身的力气再次将她抱在怀中。
用过午饭,殷宅的两位主子齐齐出现在外书房。
芸娘将管着柳郎中和冷梅、阿蛮和风水先生的两条线分出给殷人离。
她自己除了抓着戏子这一条线,便是倾尽全力同方家人缓和关系,用最快的时间打进方家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