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绛雪突然感到一阵悲哀,知音难觅,瑶琴诉于谁听。
骤然间她想到了和许墨在岳鹤楼的初次相见,那一次她输了一招,也意外的发现,这个前未婚夫,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无能,在他身上,存在了一种引人探究的气质。
他们第二次相遇,便是在擂台之下,分属两个阵营,被迫相杀,她希望他被击败,因为她必将会走到最后,如果他输了,她便不需要面对他
——但他,同样走到了最后。
他说他不怨她,说他理解她,但同时,却表示会向林家讨回失去的一切,她必须与他在最后的擂台上战斗。
“为了家族吗?”林绛雪心中凄凄然的想。
作为世家子弟,便只是一名女子,家族至上的观念也已深入心底,这让她无从抗拒,更无法违背。
“还请再等等,我相信他会出现的。”林绛雪坚定的说。
赵寒霄目光一凛,牢牢的抓住林绛雪的视线,他试图从中寻觅到一丝怯弱,但那坚定的目光却清楚的写着倔强两字。
他朗声说道:“不愧是青鸾火凤的拥有者,但你别忘记了,这不是你个人的恩怨,而是许家与林家的年会,关系的也不仅仅是你个人的成败荣辱,而是云州的两大家族,你要想清楚!”
台下所有观众的视线停留在林绛雪身上,就连主席台上的林东华和许栋山也盯着她,决定权在林绛雪手上,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
看起来无比娇弱的女孩脸上写满了坚定,“我等着他,我相信他会来的。”
“我反对!许墨已经逾时了,还请赵长老直接判负!”林东华终于忍耐不住,起身大声喝道。
赵寒霄狠狠扫了他一眼,面向林绛雪,朗声道:“虽然你这么说了,但我身为公证,必须考虑到年会的公正性,时间已到,我必须判他输掉比武。”
林绛雪急道:“只需要一点点时间——”
“难道我们就一直等着他吗?”
赵寒霄打断了她的话:“没有时间了,我们已经按照规矩等待了他一炷香的时间,现在时间已过,作为裁判,我必须要判他输掉比武。”
赵寒霄冷笑一声,不待林绛雪回答,面前观众,朗声道:“一炷香的时间已经道,我现在最后询问一声,许家许墨可来到现场!”
声音借由真气,在演武场的上空回荡,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但半晌没有回音。
“看来许墨不会出现了,他一定出了什么事,该死的!我本应该保护好他的,没想到林家竟然无耻到派人偷袭。”许庄北一脸恨恨的小声说道。
他虽然与许墨发生过不睦,但这个老人却是一心一意为许家服务的,许家这一代好容易出现一个能与林绛雪分庭抗挣的人,却因为他的疏忽而失踪,他又怎会原谅自己。
许馥儿走到许庄北身后,感受到许庄北深深的内疚,忍不住开口劝慰:“大长老,或许墨哥哥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
尽管心有不甘,可无论是许馥儿还是许庄北,都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相比起年会的胜负,他们更关心许墨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寒霄满意的看了许家诸人一样,目光又扫过主席台上的许家家主许栋山,见他依旧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忍不住心想:“事到如今,还不急不躁,真不知你许栋山是涵养过人,还是根本就是无知自大,难道你认为过了今天,许家在云州的地位还能稳如泰山吗?”
他冷笑一声,将得意与张扬完美的掩藏在皮肉之下,肃然开口道:“现在我宣布,许林两族年会,最后的优胜者是——”
下首的人群突然鼓噪起来,对着东边方向指指点点,赵寒霄顺着众人指点的方向望去,只见光蕴之中,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的向这边奔袭而来。
主席台上的许栋山猛地起身,目光炯炯的喃喃自语:“来了,他终究还是赶来了!”
主席台的另一边,林家家主林东华不可置信的大张着嘴,任冷风鱼贯而入,他认出了那是谁。
许家阵营里,许庄北老泪,喃喃的道:“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许馥儿则喜笑颜开的叫喊:“是墨哥哥,一定是他!”
擂台之上,林绛雪的眼神柔和而温暖,面向来人的方向,吟吟而笑。
岳鹤楼中,崔媚娘眼中精光一闪,暗道:“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敢来战?难道是虚张声势?”
便在这时,只听的那一个爽朗的声音随风而来,凿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蜗之中:“各位久等了,许家许墨——来了!”
话音未落,人影已至擂台之上。
许墨来了
——为世所弃的许家长子,为了出现在年会的擂台上,所付出的,又岂是常人所能想象到的。
看着满场为他而欢呼的观众,他心中满是激动;此刻,他清楚的感觉到前任的灵魂,依旧在这具身体里跳动——他们浑然一体的。
“赵长老,许墨来了。”他淡淡的说,目光却停留在,对面的女子身上,一袭白纱轻罗,气韵淡雅,体态轻盈,目光盈盈,仿若秋水;侍琴而立,俨然仙子凌波,降临尘世。
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种满是血腥暴力的擂台上,但世家之间的斗争,却让他们不得不迷失自己。
许墨正待说话,却被一个暴躁的声音打断:“赵长老,此子来迟一步,香已灭,还请宣布我林家获胜!”
便是不用眼睛,许墨也知道,会如此说的,只有林家家主林东华一人;抬眼一看,只见他须发微张,目露焦急之色。
许墨笑道:“林家家主此言不差,但有一点却不对。”
林东华喝道:“何处不对?”
许墨道:“若我真的来迟一步,便是被判负也无话可说,但这长香明明未灭,你为何说它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