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蛟微微冷笑,道:“好了一个不知道,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剑,别人又怎能知道呢?你的剑太特别了。”
许墨沉默。
黑蛟道:“我原以为自己能够胜你,因为我有无穷无尽的招式,而你只有那一剑。”
许墨道:“那一剑就足够了。”目光温柔的看着插在黑蛟心脏上的剑,殷虹的鲜血,顺着剑身不停的落下。
黑蛟的眼角猛地一收,过了很久,忽然长长叹息,道:“或许这就是命。”
许墨摇摇头,笑道:“我从不信命,我信绝命。”
黑蛟道:“绝命?”
许墨笑道:“我相信将自己逼到思路,断绝了命运,才能超脱命运。”
“超脱命运?可能吗?”黑蛟眼中露出一抹悲伤:“我却相信命运,蛟龙一族从未有一人能够化龙,这就是命运,我原以为自己能够打破命运,没想到依然差了一步,一步啊!”
“咳咳!”
剧烈的咳嗽,令黑蛟大口吐血,许墨知道,这吐出的暗红色的血液中,夹杂着细碎的内脏碎片;当他的剑刺穿黑蛟心脏的瞬间,剑气便震碎了他心脉,肆无忌惮的在他内力破坏着。
此刻,他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只是依靠妖兽强横的体魄在坚持,但这种坚持,也持续不了多久。
许墨不禁叹息一声,道:“你也只差了一步,不失为蛟龙一族的一世枭雄——”
“你是在可怜我吗?”黑蛟冷冷的道:“我从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许墨笑道:“我不是在可怜你,而是在惋惜。”
黑蛟道:“惋惜?”
许墨道:“惋惜这世界上,又少了个敢于挑战命运的人。”
黑蛟笑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仿佛在这生命的尽头时刻,只有笑才能让他忘记痛疼。
“我累了,倦了,就要走了,那一片药圃就留给你吧。”黑蛟说,声音通过真气送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王炎之眼珠一转,心想:“恐怕不能如你意了。”
在许墨惊讶的目光中,黑蛟身影一闪,来到他面前,拥抱了他一下;拥抱的瞬间,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积雷潭底。”
“你——”
许墨刚想说话,就被黑蛟一把推开。
“记得我说的话!”
黑蛟的笑着,一团烈火突然包围了他。
自焚!
强大的妖兽,为了不让自己的遗体受到亵渎,大多会选择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许墨没有阻止黑蛟,这是一名强者应该得到的尊严。
黑蛟眼睛里的光,就像他身上的火焰一般熄灭,烤焦的衣服早已随着浓烟消散,骨肉一点也不剩下,或许只有些一些灰,伴着微风消散。
许墨走到玄毕身边,搀扶着他起身。
“怎么样?没事吧。”许墨关切的问。
不得不说,玄毕吐出的鲜血,实在是触目惊人。
“还死不了。”玄毕说道,眼神里尽是坦然。
压在心头多年的包袱终于卸掉,即便此时,身受重伤,可他依旧感觉心头就像喝了二斤烧酒一般欢畅。
许墨自然明白玄毕心中所想,点点头,道:“这我就放心了。”又走到廖红儿身前,将这个勇敢的姑娘扶起。
触及到那只纤细的玉手时,他明显感觉到廖红儿的皮肤猛的一收,抬头一看,竟是一片红霞。
“疼吗?”许墨柔声问道。
“恩。”廖红儿如实回答。
被黑蛟的劲风扫中,疼是一定疼的,刚开始骨头就像散架了一般,真气运转了几个周天,这才好了一些,可也好的有些,依旧疼到了骨头里。
一道暖流突然钻进体内,帮她梳理着体内素乱的真气。
廖红儿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许墨在帮他。
“不用帮你,你自己调理吧。”她说,杏脸飞霞。
许墨温和的一笑,柔声道:“我这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廖红儿心中一惊,急道:“怎么了?伤的很重?”
“很重。”许墨点了点头,表情肃穆,“恐怕要精心调理十天半个月才能动武,最少要一年之后,才会恢复原有状态。”
“这么重,”廖红儿眼圈一红,急的就快哭出来了。
“其实也没什么,没丢掉性命已是万幸了。”玄毕插话道。
“别吓她了,小伤而已。”许墨瞪了玄毕一眼。
玄毕白了他一眼,调侃道:“是了是了,小伤而已,黑蛟这么厉害的妖兽,被你斩了,而你只受了小伤而已——谁信他!”
“是啊,许先生的伤有多重!”忽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许墨回头一看,正好迎上了独眼廖关切的目光;但问话的却不是他,而是站在一旁的王炎之。
这个王家的公子倒没受多大的伤,刀重气势,鞭重灵活,与黑蛟那灭杀一矛相碰时,独眼廖承受了大多数力道,而他只是被连带伤害了而已。
许墨眼中掠过一丝晦涩的不屑,很快消失于无形,笑着说道:“小伤而已,大概十天半月就能好。”
王炎之眼波一动,看着许墨那惨白的面孔,心想:“还想骗我?刚才我都听到了,十天半月仅仅是能动武而已。”嘴上却关切的道:“那许先生可要注意身体了。”
“知道了。”许墨不好再与他多聊下去,随意的回了一句,便对独眼廖说:“廖团长感觉怎么样?”
“放心!俺老廖身子骨硬朗的很。”独眼廖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只是那眼角的抽动让疼痛曝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