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冈,元奇新军大营,指挥部。
站在巨大的沙盘前的肖明亮抱着手摩挲着下巴青茬茬的胡须,目光却是盯着京都西边的山区,对于京都围三阙一,自然不是担心倭军困兽犹斗,而是有意纵容倭王西逃,
目前,已经从名古屋到敦贺一线将倭国拦腰截成南北两段,整个伐倭计划也是分为两个阶段,先南后北,不过,因为兵力不足,必须要尽量避免南北两线同时开战,之所以纵容倭王西逃,为的就是追击倭王之时顺手消灭南部各藩,却又不让幕府惊恐。
正琢磨着,一个参谋快步走到跟前禀报道:“司令,名古屋来电,昨日,驻守中山道的守军在醒井驿伏击冲关的千余倭军精锐,并抓捕了几个倭国大员。”
“只抓捕了几个倭国大员?”肖明亮追问道,他们在幕府的配合下,在中山道和东海道以及几条小路上设伏,主要目标是倭王,可不是什么倭国大员。
“是,所有俘虏中没有十六七的少年,被抓捕的大员中地位最高的是稲叶正巳,此人是幕府的老中之一。”
稲叶正巳是颇受德川家茂器重的老中,肖明亮自然是有所了解,不过,他对这人没兴趣,当即便吩咐道:“转报大掌柜,稲叶正巳暂时收押在名古屋。”
很快,易知足的回电就到了,内容很简单——礼送稲叶正巳回江户。
看过电报,肖明亮皱眉道:“校长这是向幕府示好?”
“不是示好,是稳住幕府。”郭仲牟含笑道:“稲叶正巳在京都积极活动目的是促成公武合体,礼送其回江户,可能还有试探幕府反应的用意。”
肖明亮缓声道:“我担心弄巧成拙,幕府若是了解京都的详细情况,怕是不会坐以待毙。”
“京都的情况,幕府岂有不知之理。”郭仲牟哂笑道:“他们不过是假装不知道罢了。”
江户,码头。
踏上码头,看到一行快步迎上来的幕府官员,稲叶正巳依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回头看了一眼,见的清军战舰上负责押送他的军官向他微笑挥手,他弯腰鞠了一躬,不论怎么说,从名古屋一路前来,对方的态度还是十分友善的。
直起身来,待的一众迎接的官员到的跟前,他连一句客套的寒暄都没有,径直道:“去将军府。”
将军府大门外,见的稲叶正巳从轿子里下来,松平康英一脸微笑的迎了上去,鞠躬道:“正巳君受惊了。”
稲叶正巳此番受到的惊吓确实是不小,能活着回到江户已是万幸,还了一礼,他才道:“主上病情可有起色?”
听的这话,松平康英轻叹了一声,缓缓的摇了摇头,“越发的严重。”
多事之秋,危难之际,却是天王年少,将军病重,难不成是天要亡倭?稲叶正巳深吸了口气大步进了大门。
到的德川家茂寝殿外,稲叶正巳才看见酒井忠惇在外候着,迎上来见礼后,酒井忠惇板着脸道:“主上身子虚弱,不宜受刺激。”
稲叶正巳沉声道:“局势严峻的超乎想象,我必须如实禀报。”说着他绕开一步径直进了寝殿,直趋德川家茂塌前跪下。
见人进来,德川家茂勉力撑起身子半躺着,声音微弱的道:“能安全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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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的家茂果真是越发的虚弱,却还惦记着他的安全,稲叶正巳鼻子一酸,语音有些哽咽,“清国不只是要亡我国,而是要灭我族,臣斗胆恳请主上发兵,解京都之围!”
跟着进来的酒井忠惇听的这话,连忙道:“即便是发兵,也解不了京都之围。”顿了顿,他接着道:“元奇灭国无数,从未有灭族的先例。”
“京都一府之地,聚集了数百万流民,无时无刻都有大量流民饿死,再拖延月余,必然是十不存一,如此狠辣,不是灭族又是什么?”稲叶正巳厉声道:“天王怜恤百姓,自愿前往清国京师觐见乞降,三番五次遣使前往清军大营,却尽数被杀,这绝对不是寻常征伐,而是诚心要灭国灭族!”
虽然清军严密封锁消息,但幕府在京都耳目众多,自有隐秘的通讯手段,京都流民聚集,饿殍遍地之事,家茂等人都是一清二楚,不过明治数次遣使清军大营被杀一事,却是未听闻过,几人皆是心头巨震,松平康英脸色苍白的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清军竟如此狠辣?”
稲叶正巳沉声道:“遣使三次,仅有一随从被割耳放回。”
清军这是连投降都不允许!房间里登时一片安静,半晌,酒井忠惇才道:“清军意在断绝我国王室传承,不允投降也是意料中事,清军火器精良,战力强悍,更是残暴狠辣,我们不能让江户成为第二个京都!”
幕府军远不是清军的对手,对于这一点,幕府上下都是心知肚明,这也是幕府明知京都的情况也装聋充傻不闻不问的原因,因为即便是出兵增援京都,也解不了京都之围,反而还会招来清军攻打江户,与其如此,还不如弃京都保江户。
听的这话,稲叶正巳冷笑道:“不抵抗就能保得住江户?清军攻占京都之后,必然会调转枪口攻打江户!”
酒井忠惇看了他一眼,没吭声,幕府与元奇有协议,允许幕府投降,虽然幕府将军掌控倭国实权,但却没有大义名分,清军犯不着赶尽杀绝,再则,这十多年来元奇与幕府相处也算融洽,幕府愿意投降,元奇没理由非打不可!
见的酒井忠惇不吭声,松平康英开口道:“元奇在攻占京都之后未必会打江户,但若咱们增援京都,元奇则必打江户!江户以及关东平原人口上千万,咱们冒不起这个险,哪怕有一丝希望,咱们也要尽力争取!”
酒井忠惇附和道:“关键在于,打不赢!咱们与清军交战无异于以卵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