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一天,钟希望一家先去给钟爷钟奶烧了纸钱,接着又去了小王村给姥姥姥爷上坟,都摆了贡品,依然是一碗玉米面窝窝头,只不过里头的馅儿是肉的。
说到肉,也只有在年关时,村里才会有人杀年猪卖肉,但因为各家都不富裕,所以大多都是赊账买的少许肉,好歹捱过这个年节再从牙缝里一点点挤出来还钱。
在钟希望的心里,吃肉就得是吃那种大块的五花三层的红烧肉,用酱油大料烧得极致入味,吃到嘴里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还不失Q弹性,如此才够味够解馋。
不过,红烧肉的肉香太特么有魔性了,现如今人穷缺吃少喝的,对于食物那是有着近乎变态的执着的,那嗅觉也是相当灵敏的,一旦闻到肉味,不寻摸着找来才怪。
这也是她一直不敢从空间里端出红烧肉的主因。
在过去的一年里,钟希望家里大多时候是吃素的,顶多会多吃些鸡蛋鸭蛋,肉类都是剁成肉糜包上皮,做成饺子包子窝窝头等,就怕香味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鱼肉倒是偶尔会明着吃,毕竟东大河里有鱼,只要你会抓,敢抓,就有的吃。
今年过年时,村长家杀年猪,钟爹去买了二斤肉,先付了一半的钱,余下的过完年再还。
即便如此,钟爹还是被村里人刮目相看了。要知道以往过年谁家杀年猪时,钟爹基本没买过,而且村里人大多都是买个半斤几两的,买一斤的都少数,大部分还都是赊账的。
许是见钟爹买得多还付了一半的钱,村长竟破天荒送了他两根大骨头,虽然上面的肉剔刮得比脸都干净,但好歹是骨头,放水里下死劲熬一熬还是有肉香的。
二叔钟宝招和四叔钟宝进也来买肉。
二叔买了半斤,直接把钱付了,瞅见人群里的钟爹后,便打了声招呼,眼睛却有点离不开钟爹手里的那一块明显比他买的大得多的肉,心里莫名有些憋闷。
四叔瞅见钟爹也打了声招呼,只是比二叔冷淡得多,他原本只打算买一斤的,见钟爹买了二斤,他也就买了二斤,而且直接把钱都付了,村长高兴,送了他两根大骨外加一块猪血。四叔在村上过得还是不错的,村里人对他比较巴结,所以这会儿他已经被一群人围着说好话,心里好不得意。
三叔家没买肉,回到家,钟爹就将肉割了半斤让正好来找钟希望玩耍的二丫悄摸带回去。
按农村俗礼,过年前都是要给长辈亲戚送年节礼的,不过因为这年头大家生活都困难,这节礼也是能俭则俭,大多人家都是直接忽略不计了。钟希望家也已经好多年没送过节礼了,今年因为钟希望拜了两个老师,隔壁二奶奶和小王村的秦老头,钟爹钟娘的意思是,还是得多少送点才能说得过去。
大年三十当天,钟爹便领着两个孩子先后给二奶奶和秦老头送了礼,都是悄摸送的,也就是钟希望做的肉馅窝窝头。给秦老头送礼时,钟希望也顺道送了几个给孙来福娘俩。
下傍晚,钟希望正将空间里准备好的热腾腾的饺子和菜端出来放桌上,突然就听到院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她微一挑眉,直接又将饭菜收回了空间。
来人是二叔和他的小闺女钟小菊。
二叔来了和钟爹钟娘打了声招呼后,就坐在桌前和钟爹闲聊着,钟小菊则来到钟希望和钟小弟住的西隔间四处打量,眼神里不时流露出鄙夷和不屑,嘴里还伴随着发出啧啧声。饶是钟希望这个伪小孩真老人精都特么想把她拽过来狠扇几巴掌。
“俺大伯今年可买了两斤肉呢,还以为你们家变有钱了,切——”
“啧,还真以为自己学俩字就高人一等了?你说说你学那字有啥用?能吃还是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