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钟希望和钟大丫离开家去平京后,钟爹一直小心翼翼地照顾着钟娘,一点家务活也不让她干了,就连拿针缝补衣服都不行。
钟小妹也十分体贴钟娘,洗衣服、做些简单的饭菜、刷碗刷锅扫地等力所能及的家务活也都做得不错。自打她大姐走后,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钟娘肚子的小宝宝说话。她还不知道她娘肚子里的宝宝也还只是个胚胎罢了,根本没成形,就这么每天晚上蹲在钟娘的面前和小宝宝聊她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隔壁二奶奶是在钟希望走后的几天里一直见钟爹神经兮兮地不让钟娘做任何事的架势看出不对劲来的,一问之下,才知是钟娘怀孕了。
二奶奶当场就怔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一拍手笑道:“宝福挺能耐呀!”钟爹憨憨地笑了,而钟娘则羞得恨不能钻进地缝去。
二奶奶不是嘴碎的人,而钟爹钟娘也很低调,他们家又住在最后一排最西头,偏僻得很,按说只要钟娘之后不挺着大肚子出现在村人面前,是不大容易被村人发现的。而钟娘也是这么想的,她觉得自己这么大年纪还怀孕有点丢人,所以打算直到生产完哪儿都不去了。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钟希望走后不到一周,钟娘怀孕的事便在附近几个村子传开了,原因是钟小妹一时嘚瑟,跟同学炫耀说她即将要有个小妹妹或小弟弟了。
于是之后便陆续有村里的妇人到钟希望家来溜门子了,而她们聊天的内容无外乎就是“到底咋回事?怎么就怀上了?”“你都五十了吧,那个还有啊?”“你们这是老来得子啊,有福啊!”“那啥,有秘方不?”……
钟娘本以为村里人知道后定会闲言闲语说得很难听,事实上也确实有部分人说他们老不羞,老不正经什么的,还有人直接当着他们的面说些荤话打趣他们。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还有另一部分人却是对他们羡慕嫉妒得狠。
钟娘就听大牛媳妇说起过,村里和钟宝福差不多大年纪的那些男人们,都因为钟宝福能让她怀孕而心有不甘,暗搓搓在他们自己媳妇身上使着劲儿呢!他们心里憋着一股气儿,想着他们也不比钟宝福体格差,没道理钟宝福这么大年纪还能让媳妇怀孕,而他们却不行吧?
男人在这方面有心较劲也就罢了,关键是还有女人也来较劲,这其中就有钟来春他娘了。钟来春是家里的独苗,当年也正因为他娘没能再给他多生个兄弟或姐妹出来,他才没能去当兵的,直到现在他仍是对此耿耿于怀着。其实不止是他对她娘一直没动静的肚皮感到忧伤,他娘自己也因此而不甘着。所以,当他娘听说钟娘怀孕了之后心里更像长了草一样,而那个跟钟娘打听有没有秘方的就是他娘。
钟娘并没有什么秘方,只诚实说自己可能是这几年过得舒心,身体调养得好,这才意外有了。然而钟来春他娘不信哪,非磨缠着要秘方,说话更是没羞没臊,什么都敢说,甚至连什么体位,多久一次,一次多长时间都特么要打听。
钟娘也被问得恼了,直接翻脸赶人,却遭到钟来春他娘的唾弃,说都是过来人,害臊给谁看,难不成她不说,他们晚上就不弄那事儿了?一向温和的钟娘气得直接关了大门,难得放了狠话,让她滚。
钟来春他娘也气得够呛,一路走一路骂骂咧咧的,回到家就将气撒在钟来春他爹钟三石身上。钟三石是个老实巴交的,平时只要他媳妇不闹得过火,他都能忍气吞声过去,所以这回媳妇怨他没本事,他也不吱声,默默地翻整着院门口的菜园子。
但是钟三石的默不吭声愈发激怒了钟来春他娘,神经质地大叫了一声,然后奔到门口就将钟三石朝院里拽。
“你这婆娘疯了吗?你干什么呀?”钟三石一向顺着钟来春他娘,所以也没用力挣脱,跛着脚被她拽拉着踉踉跄跄地进了院子,又进了堂屋。
“哎?你大白天的插什么门啊?”
“俺就问你还是不是男人?”
“你问这什么话?”
“你要是男人就不能输给钟宝福,你可比他年轻好几岁呢,怎么人家就能让媳妇怀孕,你就这么不中用?”
“你放屁!”
“你不放屁,你倒是让俺也怀一个啊!”
“你!你这婆娘真的是疯了!不知廉耻!大白天的,你干吗呢?你给老子住手,别扯俺衣裳,扯坏了都……”
钟来春一向是吃住在镇上的武馆里的,隔几天才回家一趟看看爹娘。如今钟希望不在家,他也肩负起顺便看看钟希望爹娘的责任。他从镇上买了只烧鸡,让店主给劈成两半分别用油纸包着。他先提着烧鸡回了自家,院门口的菜园子里还倒着一把镐头,有新刨土的痕迹,院门也是开着的,不过院内没人,堂屋门关着。
他想给爹娘一个惊喜,也就没有出声喊他们,而是直接走进院子。都晌午了,村里大部分人家的烟囱里都炊烟袅袅的,但他家厨房的烟囱里没冒烟,显然他娘没在厨房里做饭,他爹貌似也没在家。他正要伸手推门进堂屋时,突然就听到东隔间传来几声男女压抑的喘息声,以及床板吱吱嘎嘎的声响。
钟来春先是懵了一下,随即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是不信他娘或他爹会背对着另一方带个外人回家来做这破事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他悄摸地又退回院门口,冲着院子大喊了一声:“俺娘,俺爹,俺回来了!”
一声过后,就听屋里是过了一会儿才传出声音来,正是他娘和他爹的,而他这才放下心来,也没等他爹娘出来就又出声道:“俺去希望家了!”
钟来春他娘一听儿子又朝钟希望家跑了,张口就想骂,但一想到自己和他爹正在干的事儿,到底是没好意思骂出来,只将气又撒在他爹身上。
钟来春一路走,一路这个郁闷。他也十八了,在村里也算是男大当婚的年纪了,前头他娘也帮他相看了几个,但都没成。其实他要求也不高,不论长相美丑,不论家境是否贫寒,只要他看得顺眼,性子过得去,会过日子就行,但至今没找到一个符合他要求的。
不过,说到底,他这要求不高才是高要求,天知道什么样的他才能看得顺眼,他其实有一个打死也不愿承认的事实就是,他每回去相看人姑娘,都拿他姐钟希望当标准,所以每回都失败而归。
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亲耳听到爹娘在家办事的声音,这让他心里五味陈杂,得亏他以前的心理承受能力被钟希望打造得足够强悍,不然这会儿一定会暴走的。
钟来春也并没有去钟希望家,他也已经得知钟娘怀孕了。就在他亲耳听到他爹娘在家办事的声音之前,他都是抱着羡慕和惊喜的心情来看待钟娘怀孕这件事的,只是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再保持那种纯洁和谐的心情了,他脑子里已经自动将怀孕和男女办事划上了等号,而且会自动代换。
这时候他再一想到以往听到村里一些妇人笑着问一些新婚男女的问题,诸如——
“哎,怀上了吗?”
“还没怀上啊?”
“加把劲啊,早点怀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