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庆引经据典了一会子,忍不住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入神的乔三,“其实那样两位公子,圣上只怕还没有见到本人,但凡见了,只怕陶苏也要靠边站了!”
乔三点头:“所以,怎么样宠溺他们都不过分是吧?爷也想,只要他们愿意,爷眼珠子都愿意挖出来给他们!”
“那样的人儿,傲骨一身,爷只能哄,不能打压,而且他们不仅有傲骨,关键是功夫也很高深,要想收在身边,只能怀柔……”
“嗯,以柔克刚!昨儿个子婴说要出城五十里外的田地?”乔三问。
“是的,大爷已经给老爷禀告,那两位公子说今天下午天黑之前没有回复,他们就要出城方圆五十里之外的所有的田地。”
“那就给啊,不就是田地吗?乔家又不缺吃食,给他啊!”乔三此刻只是想着哄了子婴和玉韶华高兴,别的哪里还会去考虑。
“可是,老爷和大爷都不同意!谁还会嫌粮食多?五十里之外的田地,在种的少说也有六千亩地,如果再开垦荒地,几万亩地也有啊!老爷和大爷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我不管,你去找大爷,就说我要他们必须把那些地全部给霁月公子!”乔三在床上急吼吼地喊,一不小心扯着了伤口,痛的“咝”倒吸一口凉气。
“小人马上去,三爷你千万别乱动,要保重身体!”乔庆急忙地扶住乔三,低眉顺眼,像个小媳妇一般。
乔三忽然看见乔庆这般模样,拉了他的手:“过来,爷今天怎么感觉你越长越好看了呢?”
乔三大惊,脸皮青紫:“爷,你还有伤!小人先下去了……”
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乔锦尚对自己这个年龄差了8岁的弟弟简直无语,要不是他弄出那么一档子事,何至于白白损失那么多府兵?禀报父亲后,父亲还叫按兵不动,先看对方动静再做打算,连家主都小心谨慎,他挨打才一天就忍耐不住了!
全部田地给别人,他脑子给驴踢了么?
所以乔庆给乔大禀报了乔三的请求,乔大只说了一句:“有伤养伤,叫他消停一点!”
根本不理他!
乔三一脑袋钻进牛角尖,拖着伤在床上发火:“不理我?乔庆,你去,把地契都给我拿来,地契都放在我父亲书房里,书架第二格的暗格里。不准给我哥和我父亲说,你要说了,我弄死你!”
乔庆苦着脸说:“三爷,老爷的书房从不叫人进去,小人一个下人怎么能进去呢!”
“我不管,你去想办法!”乔三执拗地说,烦闷地把头埋在被子里,嘟囔着说,“我的这伤什么时候才好呀,真是急死了!”
乔庆心说胳膊折、脑袋破,肋骨都断了三根,这才一天就躺不住了!
看乔庆一动不动,乔三忽然说:“我乏了,你出去!”
乔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看着他两眼放光,根本不像困顿的样子,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立即恭敬地退下。
乔三看着乔庆出去,忙冲着低头站在门边的小厮:“初三,你过来!”初三屁颠颠地跑过来:“三爷,有什么吩咐?”
“你给我拿纸笔来!”乔三头疼、腿疼、胸部疼,现在不能大动,好在右手还能写字。
初三马上把纸笔拿来,给乔三在半空里拿个木板,纸铺在上面,乔三拿了笔仰脸艰难地写了一封信,看着初三把它折好,然后给初三附耳小声嘀咕了几句,初三点头鸡啄米一样,把信往自己裤腰里一塞,装作若无其事地出门去了。
初三刚出了垂拱门,就看见乔庆正在那里站着,阴冷地看着他。初三马上满脸堆笑地跑过去:“大哥!”
乔庆看他那个谄媚的样子,不动声色地说:“我们做下人的,虽然听主子的,但是也要分清府中谁当家作主,不要最后稀里糊涂丢了命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初三马上说:“是啊,是啊,大哥说的是,小的记住了。”
乔庆问他:“你这是准备干什么去?”
“三爷叫我去打听一下那两个小公子身边还跟着什么人”
“哦,那你去吧,机灵一点,被人家发现了要有法子应对!”
“好的好的,大哥放心!小的去去就来。”初三像只猴子一样跑出去了。
乔庆立即去给乔锦尚报了乔三和初三的动作,乔锦尚非常头疼,无奈地说:“派个人盯着!不太过分就不要管他。”
初三一溜烟地跑向乌苏人家,快要到的时候,扭头四处看看无人,跨步进了客栈。
周兴和周王氏正在大堂里做活,看见初三过来,知道是乔三的心腹,虽然厌恶,却也不得不客气地向前:“初三小哥来了!”
初三也是嘻嘻一笑:“周掌柜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周兴看他笑得甜,心中警铃大作:“乔爷有什么吩咐?”
初三只是嘻嘻笑:“乔三爷听说周掌柜招待子婴公子和霁月公子极为妥当,过些日子要亲自来感谢呢!”
周兴立即摇手:“两位公子是小店的客官,小可招待都是应该的,不敢劳烦三爷!”
初三嘻嘻笑着,两只眼珠子咕噜咕噜直转,忽然看见周庸子在一个门前跪着,头也垂着,立即惊讶地说:“周公子这是干嘛呢?”
周兴咳嗽一下:“没有什么,这个孩子今儿个犯错了,罚跪!”
初三狐疑地转着眼睛,似乎不相信,但是却也没有多问,他看见周庸子跪的那个房间虽然关着门,但是纱窗里面透出莹莹的灯光来,心下了然,于是很熟稔地问:“霁月公子是住那个房间吧?”
周兴早就知道来人无好意,此时却也只能按下心中不快,继续问:“小哥找霁月公子有事?”
“嗯,有事!好事!”初三说,“周掌柜,你带我上去,我只给霁月公子送上一封信。”
“哦!只送一封信?那好吧。”带了初三到了玉韶华的门外,敲了门。
子婴走出来,周兴指着初三说:“公子,这位是乔三爷的人,说是给霁月公子送一封信!”
子婴斜靠在门框上,冷冷地瞧着初三,抿唇不语。
初三被子婴那冷冽的威压吓得两腿发抖,嘴唇直哆嗦地说:“公……公子,三……三爷叫我给你送……送封信!”从裤腰里摸出来叠得整整齐齐的信,双手高举递上。
子婴也不接,冷冷地看着,双手抱臂横在胸前。
初三高举的手一会儿就酸得直抖,春末的夜里,北疆还是冷的,但是他只觉得汗像虫子一样从后背上簌簌地爬下去,一条,又一条!终于他忍不住,“噗通”跪在地上:“求,求公子收下信!小人……小人只是送信的……求求公子收下!”
子婴伸出两指夹了那信纸,转身进了门,“砰”用脚一勾把门关上。
初三吓得爬起来就跑了,一边跑一边擦汗:“我的娘吖!”
玉韶华看子婴进了门,伸手接了那封信,看了两遍,又是惊讶又是好笑,推给子婴说:“你看看吧!”
只见那信上写着:子婴、霁月二位公子在上,在下乔三有眼无珠,多有冒犯,今吾幡然醒悟,愧疚不已,百死其身亦难以饶恕,叩首不已,冀公子息怒,为表悔悟,吾愿将城外五十里外所有田地奉上,其他物件,待吾病愈一并奉上。然忧公子心急,望公子先行自取地契……..
下面写上地契的具体位置!甚至还附上了乔老爷的书房位置和放置地契的暗格位置和打开方法,以及乔老爷书房守卫换岗的时间!
玉韶华笑了:“人言败家子,身溺酒色失本心,闲置诗书废光阴,华街彩巷靡靡音,承欢纵乐日复日,万顷家业终颓倾,大约就是说的这厮了!”
子婴拿着那封信反复地看了几眼,勾唇一笑:“要是不去拿这地契,似乎对不住乔三爷的深情厚谊!”
玉韶华也是笑了:“嗯,不拿白不拿,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