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怒有些不舍,从怀里拿出那副手套,再三地抚摸着说:“你这个人吧,大方时真当大方,小气起来也真小气啊!”
玉韶华说:“不是小气,是别人送我的礼物,我不能糟蹋别人的情义!哎,对了,你见到贤王,也告诉他一声,尽快归还我的手套。如果别的东西我也都送了,单是这个真的不能送,借一下是可以的,送是不能了。”
关怒又摸了一会子,递给了她:“好,我见了赵四,叫他尽快还给你!”
见玉韶华蔫蔫地不肯出去,似乎很是不舒服,便和她告辞,去找关颦和赵棣吃晚膳,临走看了一眼长泽,不明白这个人傻乎乎地站在这里干什么,而霁月公子的态度也极为奇怪,似乎不理他,任由他在那里杵着。
但是依照关怒的感觉,玉韶华对那个人的态度要比对自己亲厚的多,虽然她看上去不理他,把他当成空气一般。
心里多少不爽,手套又被要回去,他心里空唠唠的。
关怒走了,长泽便眼睛看着玉韶华,眼神里的情绪在翻滚。
玉韶华心里就有些软,但是理智告诉她此时绝对不能心软,否则以后这样的事还会发生。
她转身便把门又关上,在关的瞬间,长泽快速地移过来,伸手就把胳膊伸在两片门板中间,玉韶华知道一定夹到了,而且夹得不轻。
一时又气恨起来,怒喝到:“你胳膊不要了?如今你是出息了,什么都不在乎了?”
长泽早就收了胳膊,把门打开又在身后关上,看着暴怒的玉韶华,快步地走过来,从身后抱着她:“小七……”
一声带着点委屈,带着点无措的声音,喊得玉韶华心肝都颤抖了!
死命地掰开他的手指,压制了一天的一腔子怒火就爆发了:“喊什么喊?谁是你的小七?你和别人立生死契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还有小七?你想过没有,万一你打不过他呢?万一你残了……万一你……呜呜呜……”
泪水像决堤一般地奔流下来,玉韶华一边骂一边大哭,毫无形象地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她便拿了袖子就使劲地擦,有仇一般擦得脸上通红。
“小七,我错了!”没有任何解释,长泽垂目,后悔和心痛。
“你怎么会错?你有把握打到他对吧?你认为不答应就丢面子是吧?你认为你一定能把他踩到泥里对吧?你想过没有?你有可能被他打倒!打死他有可能被他家族或者西秦无穷尽地追杀!…………你什么都没有想过,只想着你的报仇,你的脸面!”玉韶华歇斯底里地发泄。她自己都有点诧异,自制力一向不错,而且还想叫他好好反思的,怎么自己就一股脑地都说出来了?
说了就说了!
她自己也知道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小七,我错了!我已经后悔了!”他看着愤怒的玉韶华,哭得稀里哗啦,和别的女子一点也不相同,那些世家女子,即便是哭,也会哭得雅致娇弱,一半流泪一半呜咽,梨花带雨,幽兰着露,可是他的小七嚎啕大哭,像个孩子似得涕泪交加,毫无形象!
就是这样的她,真情实意的悲伤,那么真实地叫人心痛,痛彻心扉!
无边的悔意笼罩心头,长泽再次说:“小七,我真的后悔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玉韶华停了哭骂,泪水仍旧不停地流出,一声声抽噎,把她的脑袋一点一点地摇晃,细细的脖子叫人很是担心会随时断掉。
他想上前抱她,又不敢,只是杵着,眼光随着她身影动。
玉韶华心里气恨,兀自拿了布巾子沾水洗了脸,眼睛又酸又涩,水多洗了几次,压下心里的不快,看着他还杵着那里,心里烦乱,也坐下来,静静地思考。
看她安静下来,长泽便开口说:“菊豹是我一位太曾祖的贴身侍卫,秦长林是太曾祖的御医院正,因为犯错被我太曾祖打了一顿,他怀恨在心,居然研制出了一种使人成瘾的药品,这位太曾祖以及当时的太子都被服用了这种药品,逐渐中毒日深,一日不服,生不如死,便被他控制……竟然西部秦地诸侯封地转封给他,并答应他成立西秦帝国,无需纳贡,与天宁王朝共享天下荣华……”
玉韶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墨黑的瞳目深深地显示一丝了然。
“是你想的那样,菊豹利用在那位太曾祖的贴身侍卫的身份,药品通过他的手源源不断地给我两代曾祖服下……天宁王朝便在三年内裂变为四国,泱泱大国只剩下北部这小小的一隅!”后来的数代皇帝想要再翻身恢复四国,难度极大,但是每一代皇帝都把恢复盛世天宁作为己任,并把这个秘辛一直传递给历代储君……
菊家为什么类似隐世所在?
那是历代天宁皇帝都立志要灭菊家,要灭西秦。
可是,谈何容易!
每次天宁一动手,其他三国立即联盟,因为他们都是同样卑鄙的手段瓜分东方氏的王土!
“天宁王朝灭亡了!赵南又追杀这么多年,他们都以为东方氏灭绝了,所以菊家现在大大方方地称王了!”长泽说,面无表情,却冷彻心底。
玉韶华忽然就能理解他了。
她皱眉说:“其实可以不必这样赌命,想报仇法子很多。”
长泽说:“这样正大光明地杀了他,更能震慑菊家,打掉他们的骄傲!”
把菊家最强的一代,在四国见证的公开场合,武力碾压,踩入泥土!
“以后我会珍惜自己性命,不再贸然行事,要护佑你平安,有生之年比你多活一天。”长泽说。
玉韶华眼眶又红了红,忍下泪,什么惩罚和教训都忘记在了脑后,吸着鼻子说:“越来越傻……”
捧起她的脸,少年的眼底是化不开的疼惜:“小七,我们一起傻吧!”
大眼睛瞬间雾气弥漫,湿漉漉地看得他心疼,低头轻抚上,从眼帘到眼角的泪水,一点点地擦拭,一点点地轻轻柔柔地……
直到不争气的肚子“咕~~~~~~”响起,打破一室的温馨,两人才想起其实除了早膳垫了一点,已经六七个时辰没有进餐了。
相携着出门,俩人也没有去会馆,直接出门奔向将白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