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红岩差点儿欢呼起来,勉强压下后,眉眼嘴角都是笑,悄悄地和李新国约定,第二天她跟他一起去公社,给介绍信盖章,然后就去公社邮电所寄信,好让郑玉书尽快拿到。
李新国心里酸的不行了,敷衍地点点头,捧起一捧水泼在脸上,将心头的火气压下去。要是郑玉书在跟前,他真难说不上去捶他一顿。
第二天一早,得知李红岩要跟着大哥去公社,赵春芝瞅着李红岩进屋换衣服跟了进来。
李红岩正照着镜子梳辫子,她没有留太长的辫子,两条麻花辫刚刚齐肩,用两段海棠红的新毛线扎了,特别精神。用了林叔的药膏子,脸上的晒伤已经基本看不出来了,皮肤比过秋之前略黑了一点,但走出去,仍旧比绝大多数农家女子白皙的许多。
赵春芝走进来,看着小女儿也出落的亭亭玉立,又是欣慰又有些许怅然,女儿长大了,出落的如此漂亮,她这个当娘的自然欢喜、得意。但是,女儿长大了,也意味着即将说婆家,然后出嫁离开她的身边,成为人家的人了。
“唉!”赵春芝不知不觉地叹出一口气。
李红岩闻声回头,关切道:“娘,又有什么事了?怎么一大早叹起气来了?”
“能有什么事,还不是因为你。”赵春芝握着闺女的手,有些哀怨地瞪了她一眼,看着李红岩一脸无辜,就道:“看着闺女长大了,出落的花儿一样,却也就要送出门子,给人家了!”
“娘!瞧您说的,只要你和我爹愿意,我一辈子不嫁人,就在你们身边孝顺你们。”李红岩哭笑不得,不得不说着好话哄人。
“去,别乱说话。”赵春芝呵斥一声,把这个话题放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绢包来,缓缓打开,露出几张纸笔和几张粉红色票据来,“这是几尺布票和十五块钱,你拿着,到公社去供销社看看,有好看的布料就扯一块回来,你得再做一件秋天穿的厚褂子了。你身上这件都落色了,在家穿穿还行,出门见人不像样儿了。”
“娘,我不要。”李红岩推开赵春芝的手。
家里的布票很有限,攒一年,连给三个小的做套新衣服都不够,拿出来给她单独做件衣服,她也不忍心穿。
就连郑玉书寄来的两斤毛线,她截了两段给小茉茉和自己扎头发,其他的也不想动了。家里只有二哥结婚的时候,二嫂给他织了一件毛衣,其他人谁都没有,就她穿上有什么好的?
她这趟去公社,还想着问一问,有没有办法捣鼓点布票,过年也好给孩子们置办点儿新衣服。别的不说,卫东卫民小哥俩身上就没穿过新衣裳,都是大人的衣服毁的,布料早就褪了色不说,还打着补丁,让人看了揪心。
赵春芝却不知小女儿的心思,坚持把钱和布票都塞进李红岩手里,故意唬了脸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听话去扯点儿布做件新衣裳,你不看看村里大姑娘,只要不是过不下去的人家,谁家不给做两件新衣裳。”
李红岩嘎巴嘎巴嘴,不再推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