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红岩兴奋的两眼发亮，脸蛋儿也染上了一层红晕，陈诤教授慈和地笑了，道：“那好，我就把你的名字填上去。这事儿还早，你知道就行，仍旧安心学习，定住出发日期，我再通知你……初步估计，怎么也得期末考试结束，进入寒假才能成行了。”
李红岩一路激动回来，因为接下来没有课，只剩两节自习，李红岩觉得自己情绪太激动，怕回教室被其他人看出端倪，听张檬说去学生会处理事务，元旦虽然不放假，但晚上有学生会组织筹备的联欢晚会，她也破天荒地说要跟着去看看热闹。
张檬瞪她一眼，没说什么，就带着她往大餐厅去了。
学校里条件有限，礼堂比较小，全校活动放不下，大型的会议、文艺活动只能另做安排，一般情况下，夏天安排在操场，冬季室外太冷，就安排在大餐厅。
于是大餐厅一端就是舞台，兼着大活动室的功能，后边连着一大间筹备室，还有一件小仓库，学校里购置的一些乐器、舞美道具什么的，平常就锁在舞台后边的这间仓库里。有大型的文艺活动，这里就会临时拉起帘子，分割成化妆室、更衣室和舞美道具这些。
临近元旦，学生们军心浮动，除了有演出任务的，也有一些同学朋友过来看热闹、帮忙。李红岩跟着张檬过来，没跟着她去后台，就在舞台前的观众区（也是平常摆放餐桌就餐的地方）看着。餐桌已经搬到墙根处摞了起来，偌大的餐厅空出来，餐厅原来的凳子摆在舞台下也只占了很小一部分，后边空着一大半地方，晚上看演出，学生们要搬着自己的凳子过来。
看着这场景，李红岩莫名想起在家看电影点地方的情形，嘴角止不住扬起一抹微笑。
旁边有邻班的两个女生凑一起说话，因为临床专业经常一起上合堂，女生们都坐前排，彼此间不算熟悉却都认识，李红岩记得圆圆脸很爱笑的女生叫王新凤，另一个鹅蛋脸体型很好看的女生叫陈瑶。特别是陈瑶，因为体态漂亮，有长长地天鹅颈，却比较冷淡孤傲，被男生们起了个‘黑天鹅’的绰号。
王新凤看见李红岩露出一抹意外，随即笑着打招呼：“你过来看彩排……还是有节目啊？”
李红岩笑笑：“……看彩排。”
托张檬的福气，李红岩对这些相对‘专业’的术语也有了一定了解，不再是初入学时的空白脑，但是，对于疑心沉浸在学习中的她来说，对张檬每天的行程安排并不太了解，所以，答话的时候，略显迟疑。
她这一瞬的迟疑，却被陈瑶解读成了不懂，微微抬着下颌，一脸惯有的傲气，淡淡道：“其实，下午才是正式带妆彩排。”
这句话，若是语气轻松、平和，就是解说、随便一说；但这么冷淡淡的，一脸傲气地说出来，就有些警告、鄙夷的味道出来了。
李红岩听了这句话略略一怔，随即看到两人大衣下的演出服，这才恍然：原来，人家是参演人员，难怪看不起她这个看热闹的。
她扯了扯嘴角，没再说什么，转回头看着舞台上杂乱忙碌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心思却不受控制地飞远了。
暑假之后，她和郑玉书保持着通信联系，你来我往，差不多十来天一封信的样子，不算少，但对于恋人来说，也绝对算不得频密。而且，可能是分开的时间太久，他们之间的信件中包涵的感情越来越少，特别是她，越来越不敢述说自己的思念、自己的忧虑，她甚至不敢放任自己的感情、情绪，白天把自己的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一直到熄灯休息，累极的大脑也顾不上胡思乱想，倒头就睡。但是，每次收到郑玉书的来信，她心底仍旧会有难以抑制的雀跃和激动，哪怕他的信中没有太多的述说衷肠，但她仅仅看着一个个漂亮的字，就觉得满足，甚至，甜蜜而酸涩。
此次，能有一次意外的机会去往京城，拓宽学术眼界之外，她随即想到的就是郑玉书。他不能回来，她可以去找他了。她想亲眼看看他在读的学校，他学习和生活的地方。
看着她应付了两句，就看着舞台开始出神，旁边的两位都多少有些尴尬。她们主动搭话，她不是应该回问一句，让她们趁机说一说自己参演的节目、角色啥的，体现体现优越感吗？咋就一声不吭了？
陈瑶冷冷地瞥了一眼，不再多理会，王新凤却按捺不住，又来问李红岩：“你们班谁出了节目？”
李红岩的思绪飞的有点儿远，听到说话声愣了一下，才道：“有邱淮雨的独唱。”
提起邱淮雨的独唱，整个文艺演出中占得分量颇重，是她们这些跑龙套的小演员没法比的，王新凤还想问更多一点，李红岩却已经站起身，淡淡丢下一句：“我有事，先回去了。”
竟然，也没给两人反应的机会，径直穿过大半个餐厅，出门走了。
王新凤愣怔怔地看着，陈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位可是把自己个儿当公主的，对谁也爱答不理的，偏偏你凑上去，让人家打脸。”
王新凤本就觉得尴尬，被陈瑶这么一说，更觉得委屈，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她能这样……她学习好，教授老师都特别喜欢她，你还是不要说她什么了。”
“嘁，学习好有什么用？教授老师们喜欢也不过是口头上说说，遇上事儿，她算什么？再怎么样也不过是农村里走出来的。”
十年时间崩坏的不仅仅是社会经济，还有精神意识形态、观念这一些，多年来的压抑，让教授老师这些本来应该被尊重的职业，成了低等人，遇事唯唯诺诺、小心谨慎，只怕被按上什么罪名揪出去……
王新凤看看她，心中不以为然，脸上却保持着亲热和亲近，笑呵呵地转了话题：“听说，刚开始筹备演出的时候，还曾有人推举这位参演来着，可惜，被张檬一口否决了。我就想不明白了，她和张檬看着挺好的呀，天天一起吃饭一起上课的，怎么张檬反而坑她？”
陈瑶皱着眉：“真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