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的众人,看着跟瘫痪了一样躺在藤椅上,手里还捧着一个小暖炉的何瑾,目光里全是敬佩和鄙夷交织的情愫。
敬佩是因为他们真没想到,何瑾居然真跟刘大夏搭上了线儿。
而且,走出签押房的时候,刘大夏还亲自将何瑾送了出来。脸上慈爱的表情,就跟丈母娘看女婿一样。
鄙夷就是因为......什么用爱、用正义和道德去感化什么,还不是拿钱去砸啊。虽说,这个办法的确很机智,但跟之前的口号比起来,未免有些无耻了。
“嗯......火儿、若愚,三四天后第一笔款项,估计就要运到京城了。今日兵部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刘火儿毕竟是个武官,还是没有搞明白何瑾的意思,试探问道:“老大的意思,是让我们大半夜没人的时候,偷偷将银两给刘大人送去?”
何瑾这就不吭声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反倒端木若愚吏员出身,肚子里鬼心眼儿就是多,拍了刘火儿一下道:“你是不是傻?......老大明摆着要将刘大人拉上我们的船,送银子这种事儿,当然要挑一个人多的时候,热热闹闹地送过去呗。”
这下,何瑾才傲娇地点了点头,道:“嗯......若愚,你已经有五分我的风范了。不过,也不能太招摇,让刘大人一下起了恶感。反正就是那种正正常常的,偏偏让那么多人看到的样子,懂了没?”
刘火儿这才恍然大悟,翘起大拇指连声敬佩道:“高,老大实在是高,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陈明达这会儿也忍不住了,接着道:“老大如今这银弹攻势,真是用的愈加炉火纯青了。任凭刘大人多么清正廉明,也根本拒绝不了。”
“是啊,如此一来,拉拢刘大人的事儿就**不离十了......”王英也附和道。
听到这里,何瑾就忍不住撇了一下嘴,道:“嘁......你们以为这样就搞定刘大人了?还差得远呢,人家毕竟是三朝元老,声名在外。”
“而且,这些银两怎么说也是通商衙门,反哺给兵部改革兵制的。来路光明正大,且刘大人又没有中饱私囊,只靠着一些捕风捉影的小事儿,你们觉得这就腐蚀人家了吗?”
“这?......”众人一听这个,顿时又犯难了:没错,事儿哪有这么容易?仅仅一次这样的牵强附会,就能搞臭一位二品大员,简直太异想天开了。
可一百万两银子都砸下去了,这还不行的话,怎么样才能行?
“一百万两银子,又不是一次性就全送过去了。你们当着人多的时候多送几回,怎么也会有风言风语传出来吧?”
“嗯。”这个众人不抬杠。毕竟跟了何瑾后,他们对人心已很了解了。
“然后三人成虎,一计成功咱也再生一计。你们说次数多了,而且事事儿都让刘大人得名又得利,谁还会相信他跟我们不是一条船上的?”
“嗯?......”一听这个,众人眼睛登时又亮了:老大,你果然还憋着后手儿,果然一如既往那般无耻!
我们简直......太喜闻乐见了。
可刚想到这里,他们脸色又难看了,端木若愚就眉头紧蹙,道:“老大,刘大人秉承孔孟之道,每日三省吾身。”
“传闻他担任广东布政使时,库管小吏将羡余钱上报,他只因为沉默了片刻,便猛然警醒,大声斥责自己乱了圣心。”
“如此刚正之人,我们借着公事,尚且能送入一些钱。可除此之外,老大还有什么地方能下手?”
“存天理、灭人欲吗?......”一听这个,何瑾就忍不住嗤之以鼻:“最烦这等歪理邪说,人生来就有七情六欲,又非是草木,孰能无情?”
“诚然,人都有贪念恶想,读书明理、历练一番后,规范自身也就可以了。非要弄得跟偏执狂一样,要斩除所有**,那来红尘人世走一遭还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