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见晴安进来,反而忽然冷静下来,他缓缓坐了回去,一煞不煞地盯着晴安。
“你来啦!”
“我来了!”
*
宫外,一个时辰前。
明汐在收到晴安的信笺与那把匕首后,也是脸色大变。她没有想太多,直接拿着东西便去了英国公的书房。
英国公已过五十,年纪与武帝相近,他征战多年,脸上有着一般将领的黝黑肤色,一撮胡子已经花白,但整个人依旧精神抖擞,目光如炬,透着稳重的光芒。
他看见明汐,乐呵呵地抚了下胡子,“丫头来啦!”
明汐没有说话,将手上的信笺递给他。
英国公一脸狐疑地接过,凝眉看了几遍,才抬起头,“你相信这信上说的?”
明汐将匕首递给他,“父亲看这个!”
英国公接过,仔细端详,“这确实是长公主之物,但她出事后,难保有宵小之徒捡到或者偷到,仅凭这个,怎么可以证明对方就是长公主呢!”
“还有这信上的字迹,我认得确确实实是出自煌凰之手的。”
她看着英国公依旧一脸怀疑的表情,上前一步道:“父亲,我与煌凰相交多年,我一直都相信她绝对不会是做下弑父杀君的人,这一切肯定就是茹贵妃那个女人干的。陛下前些日子身体还极好,怎么会突然病重,肯定是煌凰信上所说,茹贵妃联合冯海那个大阉人要篡位!”
看煌凰依旧不为所动,明汐不禁心中有些着急,“老头子,你还在犹豫什么呀,煌凰是什么人,你应该也一清二楚,你不信她,总该信我吧!再说,他只是让你调兵城下,以备不时之需而已,又没有让你攻入皇宫。茹贵妃又没兵,量她也翻不出煌凰的手掌心,煌凰这样子还给信我,让你调兵,不正好说明她光明磊落嘛!”
“丫头,你可知道,这兵一调,那咱们英国公府,可就是长公主的人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不是长公主与茹贵妃之争,而是长公主与陛下之争呢!”
明汐瞪大眼,她显然没有想得这么深,良久才看着英国公,“那父亲准备怎么办?”
“你让我想想!”
*
硕王府。
管家站在硕王爷的书房外,听着里头的吵声,暗暗叹气。
“我让你去,听到没有!”
“父王,我也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对那个位子一点兴趣都没有,我是不会去的!”
“我也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必须要去!”煌章的胡子在抖,实际上他也不知他到底在执着于什么。
“王妃!”
管家惊讶的声音将依旧在僵持中的两人惊醒,他们同时往门口看去。
硕王妃一个人缓缓走进来,她面容温婉,眉上的皱纹让她有些显老,但精致的五官依旧可见年轻时的美貌。
“王爷!”
煌章移开盯向她的目光,没有说话。
煌子明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将她扶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她却微微推开,只看着煌章,“王爷到底在执着什么?”
“这是本王的事情,你别管!”
煌子明在旁边看着自己的父母如陌生人一般,心中一痛。
“子明也是我的孩子,你逼着他去做不该做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管?”
“什么叫做不该做的事情,他是我大煌唯一的男继承人,如今皇兄病重,他进宫去慰问,有什么不对!”
“慰问?慰问需要让他带着兵去嘛?王爷,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煌章看着王妃毫无杂质的眼睛,眸光一紧,转过头去,“不为什么,我也是大煌的子孙。如果没有我,他煌武能有今天?这大煌的江山,有一半都是我为他打下的,我有这样的心思,很正常,不是嘛!”
王妃轻轻摇头,“不!不是这样的!你从来都不想要那个位子,你也不是不甘心,你只是心里空虚,无所寄托,执着地将这样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塞进自己的脑子里,塞进自己的心里,想要去填满它!”
煌章心中一抖,“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天下人,有哪个不想要那个位子的,你把我也想得太高尚了。”
“高尚?”王妃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不少,“煌章,你就是孬种!你是两条腿还是一条腿,是站着走或是坐着走,我不在乎,子明也不在乎,唯一在乎的只有你自己。是你自己,将自己缩在这个为自己酿制的苦窝里,让我们母子都失去了快乐的源泉,让整个王府都失去了阳光。如今,你还要让子明去成全你那扭曲的心灵!煌章啊煌章,五年了,五年的时间过去了,你醒醒吧!”
“够了!”煌章双眼猩红地看着她,如一头受伤的老虎被击中要害一般,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又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空气突然安静起来,煌子明闭了闭眼睛,猛然开口,“我去!我去就是了!”他说完便不待两人反应,猛地拉开房门,大踏步走了出去。
夜幕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降临,原本一到夜晚就逐渐平静的大街却显得有些喧闹,许多将士进进出出,百姓们都躲在门后指指点点,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煌子明带着煌章手下的两百精兵,浩浩荡荡地往皇宫的方向走去。他的目光没有焦距,脸色阴沉,整个人如牵线木偶一般拉着缰绳,晃晃悠悠地驱着马匹。
一道自远而近的马蹄声将他惊醒,他眯起眼睛,数着迎面而来的马蹄声,一瞬间一个念头慢慢集聚在脑海。
“砰!嘣!”
石墨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只看到自家郡爷忽然大力地拍了一下马屁股,待他反应过来时,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郡爷!”
一声巨喊,惊呆了身后的两百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