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踩着台阶重回地面,满脸疲惫地甩了甩胳膊。
“伤仍未好?”
皇子妃突然下乡送温暖,李恪直愣了半晌,这才作答:“基本不疼了,只是动静起来不见利索,怕是还要几日复健。”
“制图之手,莫再逞强。”
真现实啊……
李恪苦笑一声:“谢过辛阿姊关心。”
“勿需道谢。”辛凌一点也不领情,看着池下两两一组捶打不休的墨者,低声问道,“此法可否用于日后?”
李恪摇了摇头:“眼下只是模型,活动横木仅有尺长,弧形紧固也比巴掌大不了多少,这才可照此施为。水车实物要搭建与河床相合的稳固底座,只要断流成功,工序反倒简单。”
“獏行?”辛凌疑惑道。
“对啊,水车模型,有何不妥吗?”
“水车名为獏行?”辛凌喃喃自语道,“世有獏者,昼伏夜行,噩梦为食,体态圆润而力大无穷。你以此物行进之态比之水车运动,确是贴切。机关兽,獏行,此名甚佳。”
“什么就此名甚佳了……”李恪一脑袋浆糊。
辛凌难得长篇大论,言语之间毫无歧义,他自然是听懂了。
獏是熊猫的别称,国宝爷走起路来憨态可掬,和圆溜溜的水车倒是几分相似,问题是……好好的水车叫熊猫滚滚,后世的人该怎么看?他李恪还要不要名垂青史了?
李恪的内心对这个名字是拒绝的,刚想反驳,池下的水池组好死不死,恰恰好完成了工序。
墨一抬头高喊:“假钜子,恪君,紧固事毕,果真牢固异常,我等四人全力推动,亦是不动分毫!”
辛凌点了点头:“事既毕,各人归位,剩余两日,獏行必得全功,诸君奋力!”
在场墨者皆莫名振奋,异口同声抱拳高呼:“我等必竭尽全力,保得獏行全功,张扬墨家之名!”
李恪心里百味杂陈……
完了,这下子,水车是非得叫熊猫滚滚不可了!
……
众人各自归位,李恪也马不停蹄,直趋东院。
东院里正在进行一项重要的工作,编绳。
二十来个新买的奴妇齐聚此处,戴着手套,箕踞在地。
她们依托院中各处栽种的桑榆,把无数麻丝铜线拉直交缠,以固定的格式编织起龙门吊的配套绳索。
编织的方法是儒想出来的,即以三麻为股,每五股参一股铜线,共结成绳,又以六绳同编,交结作索。
如此一来,负重的绳索足足有六根铜丝相互交缠,间杂麻线,韧性、强度皆属上乘,连绳径都比李恪原先用过的麻绳要细,变相地缩小了轮组的尺寸。
众人自资材运抵便开始编绳,先编出正中一段,绑缚树上,再均分两组,自两边同时编织,尽可能保证整根数十丈长的绳索一体成型,再为其拉力上了最后一道保险。
一切皆在轨道上有序运行,接下来只需要等便可以。
再过两日,搭建龙门吊,完成……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