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鸾被子里的手紧紧抓着衣袖一角。
要不就这样吧。
自己现在生活得很幸福了。
有全心全意宠爱着她的云琛,公婆又都是很和善的长辈。
她嫁到云中侯府一年未曾有孕,婆婆也不曾对她有过一次冷脸,更没有往夫君身边塞别的女人。
这一切已经很好了,她是不是该放下过往前尘中的恩恩怨怨,也放过自己,学会知足。
脑海里浮现出方才在小佛堂时慕青歌坐在轮椅上静静上香念经的背影,慕青鸾慢慢进入了梦乡。
窗外,有雪花开始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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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学院。
李孑的小院里下午吃过饭才开始收拾行李。
他们这些人回孑然居过年。
漠北学院的先生们有回家过年的,也有主动要求留下来的。
回家过年的大多都是拖家带口,主动留下的大多都是孤家寡人一个,譬如亓则修。
除此之外,莫大娘和莫北棠也留在了学院里,还有几个孤儿出身的伙计。
倒不用担心亓则修这样的没饭吃。
申时不到,学院里所有学生都离开,整个学院顿时空荡起来。
李孑坐在马车上,告别了来送的留守学院里的众人,带着商河和团子他们赶往孑然居。
这会雪已经慢慢大了起来,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花,不过莫北城中的几道主要街道却是依旧干干净净。
清扫街道的人们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把地上的雪清理一次,街道上和街道两边的店铺依旧有不少的行人,正欢欢喜喜地购置年货。
身上裹得紧紧地,一点都不用怕冷。
马车里。
商河见李孑掀着窗帘看着外面,也跟着望出去一眼。
眉眼间有些感叹,“想我们前几年刚到漠北的那年冬天,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家里猫冬,没有厚实的棉衣,生怕走出去冻死,哪能想得到几年后的大雪天里还有这么热热闹闹的场面。一晃眼,几年就过去了。”他又伸手摸了摸旁边坐着的团子头,“团子也从刚到大腿,长到这么高了!”
团子:“······”
才到姨姨的腰间,他可是要长到像莫先生那么高的人。
想到这,团子捏了捏小拳头。
他以后还得再多吃点,争取长得再快一点。
“糖葫芦,又酸又甜个头又大的糖葫芦哟,快来买上一串尝一尝!”
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叫卖声,李孑放下帘子转头看向三小只,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如出一辙的小小渴望。
伸臂一挥,“买!”
孑然居。
从四方客栈提前过来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屋子就等着主人回来的一众人,最先看见的,便是那漫天飞雪里,黑色车厢前方,稻草扎的棒子上,朝天斜插着一支支红艳艳的糖葫芦。
成了天下地上一片白茫茫中最明艳的色彩。
“大家辛苦了,人人有份,吃完再走。”
于是,本该寒暄一通的众人,在暖烘烘的房间里坐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面对面啃糖葫芦。
在车上时一直坚持不吃的商河:“······”她也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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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孑自回到孑然居就开始宅,轻易不出门。
除开每天教导几个徒弟功课和监督他们练武,就窝在她那张拾掇舒舒服服的软榻上看书撸汤圆。
商河带着元青和商诩里里外外前前后后忙活,终于赶在过年前把年货备好。
小年一过,祭了灶神,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
大清早,众人全都里里外外换上一身簇新的衣服。
李孑翻出商河给她备的装新衣服的箱子,打开后表情愣了愣。
她的衣服差不多都是墨绿,深绿,暗蓝和黑,现在却在这些暗颜色的衣服上面,整整齐齐地叠放了一件红色的袍子。
扎眼极了。
“官官,衣服穿好没?”
李孑转头朝窗外应了一声,把那件红色的袍子拿出来,慢吞吞穿上了。
又找了一条银色绣红色雀鸟纹的绸带那头发束上,这才打开房门。
一股清冽的空气顿时迎面扑来。
李孑深吸一口气,穿过回廊去了前院,视线一扫,脚步顿了顿。
团子,元青,商诩,明尘,林宪,甚至还有汤圆,全都套上了一身红艳艳的衣服。
看那上面的布料和绣纹,很可能跟她身上这件是用同一块布裁出来的,只除了款式大小不一样。
李孑:“······”可以的!
她扭头去厨房找商河,身后传来几人的窃窃私语。
“我就说姨姨穿红色也很好看。”
“嗯嗯,团子你很有眼光。”
“先生无论穿什么颜色都很漂亮。”
“对对对。”
“呀,青青姐,你给汤圆做的衣服屁股这里应该开一个裆啊,要不然它要拉粑粑怎么办?”
“快给我扒下来,我这就回房间改。”
“糟糕,扣子被汤圆咬断了,这牙也太厉害了吧!这边怎么也给打成死结了?”
“阿诩明尘,你俩力气大,帮我按住汤圆别让它乱动。”
李孑听着身后的一片兵荒马乱,一只脚踏进厨房的门,脸上笑容不自觉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