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错十九街,破庙内。
“我怎么看着师妹的马车走了?”
花梦影拨冗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街尽头的马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让清荷姑姑劝浅浅回去了,这里不太安全。”
轩辕彻头也不抬地回道。
花梦影放下手中的药罐,撑着腰看着轩辕彻说道:“我怎么觉得你更是怕贼偷呢?”
“别开玩笑了,他还是个孩子。”
轩辕彻听着花梦影的调侃,脸又黑了下去。
花梦影露出个笑意,一把就将手搭在对方肩上,凑近了说道:“不过说真的,这个执安上来就找师妹,你可小心,我看他可不是只要见到面就肯罢休的样子!”
轩辕彻一把将花梦影的手打下去,看透了他想看热闹的心思,语气不善的冷冷说道:“多谢关心。”
“别这样嘛,我肯定支持你!”
花梦影被打落了手,也不恼,只是双手抱胸,倚在柱子边,随意站着。
轩辕彻显然不想就这个“一点意思都没有的”话题继续说下去,他斜暼了花梦影一眼,一天一夜,近乎不眠不休,那人眼下早已是青黑一片,脸色看上去也差劲的很。
他近乎为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要是累了,就去歇会,光靠打趣我可不会提神。”
花梦影见他看出来了,索性也不装了,神色放松下来,眼中那种萎靡不振的阴郁气质爬了出来。
他是毒仙,可不是神医,从来都是肆意妄为惯了,看见病人也是合了眼缘便救,实在惹人厌烦的家伙从来是都让人丢出谷去。
虽说毒医不分家,世人皆知他毒仙之名,也知道他行事乖张,可还是一窝蜂地涌到百花谷外,拿着千金家财来求他看一眼,搞得他好像是个悬壶济世的老神医一样。
不过病急乱投医,世道乱了,谁还顾得上喝下去的是毒药还是解药,能止痛治病就行。
花梦影抬眼看着公子襄派来的众多医士,他们来时皆是身着白袍,身上万金阁的家徽金光闪闪,而此刻却已经是灰扑扑的,早没了整洁可言。
就连衣襟上象征着财富和地位的万金阁的家徽,也是被褶皱的衣袍挡住,时隐时现罢了。
这间破庙,此刻已经成了一个人间炼狱了。
无处不再的呻吟声,从深夜一直不停的响到天明,直到最终安静,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所发出的的最后声响。
尽管花梦影早早将区域划分好,将病人和死尸同还没出现症状的人隔离开来。
可是左右这里不过四面墙。
生人与死人的距离又能远到那里去,感染疫症的人还是在一直增多,老人、小孩、甚至年轻力壮的青年都难逃瘟神的魔掌。
花梦影看着迄今为止还算是健康的一小堆人正抱在一起相互取暖,就像是点点星火一般,再来一阵寒风,这些微弱的火苗可就都会被吹灭。
“再在这里待下去,恐怕就连这些人也保不住了。”
谁能想到,曾经繁荣的海错十九街,眼下竟然被一场意外之灾打击的七零八落,昔日的亲切邻家,今日就变成横在眼前的一具尸体了。
“再等等。”
轩辕彻的嗓音依然低沉。
“你到底在等什么?
一夜过去了,那个前去请示的官员根本就未曾回来,这里的兵力却是有增无减。
再怎么等,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毒仙,你误会了,他等的人可不是官府的人。”
司空圣杰从破庙后面走了过来。
死尸皆是停在佛像后,也算是和前头的人隔绝开。
轩辕彻之前请他用灵幻术将这些尸体冰封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
花梦影有些不明白司空圣杰话中的意思。
“他是想等小风儿和公子襄都离开之后,再行动。”
司空圣杰不愧是了解他师兄,最能看透他师兄的心思,知道他是怕牵连小凤儿和公子襄,才忍耐到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