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所知,构成非法拘禁的条件:一是国家工作人员滥用职权、非法拘禁无辜群众,造成恶劣影响的:二是非法拘禁他人,并实施捆绑、殴打、侮辱等行为的;三是多次大量非法拘禁他人,或非法拘禁多人,或非法拘禁时间较长的;四是非法拘禁,致人重伤、死亡、精神失常或自杀的:五是非法拘禁造成其他严重后果的。”
丁宁读书时就兼修过法律,此刻倒背如流般侃侃而谈:“我想请问,潘湘龙到底构成了哪一项?”
方国威咬了咬牙,辩解道:“根据我们手头掌握的证据,潘湘龙违反了第二项,对当事人武陵实施了暴力殴打,并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不允许他离开案发现场。”
“暴力殴打?限制人身自由?哈哈哈,真是荒唐。”
丁宁怒极而笑,声如炸雷厉声道:“还真是会颠倒黑白,信口雌黄,我至始至终就在案发现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从一开始就是武陵在寻衅滋事,众目睽睽下强抢潘湘龙的女朋友,要将其带实施凌辱,潘湘龙忍无可忍,才出手阻拦,却被武陵的保镖打伤……”
随着丁宁复述整个案发过程,方国威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若是按照丁宁所说,潘湘龙完全是被逼无奈下自卫,根本没有任何过错,反倒是武陵寻衅滋事,强抢民女,虽然未遂,但却构成了犯罪事实。
而且,武陵不但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反而不断的喊人来报复,只是他错估了潘湘龙的武力,被他喊来的人都折戟沉沙。
可即便他知道丁宁绝不会撒谎,所说的应该就是事实,但那又如何?胳膊拗不过大腿啊,上级的意图很明显,要力保武家,他这个副厅长也是有心无力,只能按照上级的意图行事。
“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你们完全可以调监控,查证我所说的是不是事实。”
丁宁把烟屁股在烟灰缸里摁灭,盯着脸色变幻不定的方国威铿锵有力的道:“我知道方厅长承受了很大的压力,有人想要保武家,但我希望你能记住一名警察所肩负的职责,你是个警察,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你身上的警 服和头顶的国 徽。”
丁宁的话如同洪钟大吕,让方国威浑身一颤,脸上露出惭愧之色,是啊,自己是一名警察,警察的职责是什么?是惩暴除恶、抚弱助困、坚信正义、无所畏惧。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却不知不觉的陷入了权利与欲望的旋涡,而逐渐迷失了自己。
为了屁股底下的位置开始争权夺利,开始蝇营狗苟,开始攀附权贵,开始沽名钓誉……
早就已经忘记了初心,把身为一名警察的责任和使命抛到了九霄云外。
遇到困难面对强权时不再是挺直了脊梁大声说不,反而弯下笔直的腰杆,匍匐在权势之下,变成了当初他最痛恨的那种人。
“我志愿成为神州共和国人民警察,献身于崇高的人民警察事业,坚决做到对国家忠诚、服务人民、执法公正、纪律严明,矢志不渝做神州事业的建设者、捍卫者,为维护社会大局稳定、促进社会公平正义、保障人民安居乐业而努力奋斗……”
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时,神圣的誓言此刻在方国威脑海中不断的回荡,让他如同醍醐灌顶般幡然醒悟,浑浊的目光逐渐变的坚毅起来。
丁宁嘴角微翘,他知道,用精神力来影响方国威的思维,唤醒他的良知和责任心的试验成功了。
当然,这种影响人思维的方式并不是适用所有人的,坏到骨子里的人,再影响思维也没用,只有对方国威这种良知还未泯灭心中尚存正义的人才有效。
“丁……先生,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方国威抬起头来时,目光清澈,闪烁着坚定之色,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丁宁,最终用了先生这个词。
“好,我相信你,这个拿去,我想,对你会有帮助的。”
丁宁伸手取出一个U盘扔给方国威。
“难道这是……”
方国威惊喜的看向丁宁,见他笑着点了点头,顿时大喜过望:“那就太好了,只是,你就不怕我……”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一个人的眼睛不会撒谎。”
丁宁淡然的说道。
“方国威绝不会辜负丁先生的信任。”
方国威郑重其事的承诺道。
心里却在暗自后怕不已,若是自己执迷不悟,坚持要带走潘湘龙,捏造假证据以非法拘禁罪给他定罪,丁宁只要关键时刻公布这个视屏,就能瞬间给警方一记响亮的耳光,到时候,为了平息众怒,消除不良影响,自己这个具体办案人必然会首当其冲,成为最大的背锅侠。
这让他对丁宁是又敬又畏,其勇如虎,其智如妖,不动声色中悄然掌握全局,关键时刻才会亮出獠牙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这样的人,真是依仗着权势压人的武家可以匹敌的吗?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逐渐向丁宁倾斜。
方国威走了,一旦做出了决定,他整个人仿佛都卸下了沉重的枷锁,脚步也变的极为轻快。
“丁局,你就不怕他变卦吗?”
韩铁生看着站在窗口目送方国威远去的丁宁轻声问道。
“方国威是个有信仰的人,尽管他迷失过,但只要醒来,就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丁宁语气笃定的说道。
“可是,他真能扛住所有的压力吗?”
韩铁生还是有些担忧的问道。
“那就是他的事情了,不过,我愿意相信他。”
丁宁目光深邃的说道。
他从来不打无把握之战,这U盘里的证据只是个开胃菜,为潘湘龙解决被反咬一口的麻烦罢了,根本无足轻重,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