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脑子里同时闪过的念头是——顾宝笙怎么会在这儿?
段一水可不想自己的发财美梦被打破,孟宝筝找他的时候说得清楚,顾宝笙亡母留下的嫁妆银子很多很多。
他娶了她,就等于娶了银子,想吃,想喝,想嫖,想赌,都成。
地上躺的是谁,他可管不着了。
于是他立马从地上跳起来,拿着那支发钗举到顾宝笙面前,含泪深情道:“宝笙,你刚刚真是吓坏我了。
我是你的梁梁啊,你当年与我私定终身时,年纪尚小。
如今已经可以定亲了,你就不要再害羞,拒绝我了!
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对着全东园的人发誓,无论你是否清白之身,我段梁日后都只有你一个妻子!”
曹措带来的官兵把守住了门口,东园看戏的人都坐在位置上,一听段一水都发誓了,愈发觉得两人这台下的《西厢记》该和和美美的。
“顾三姑娘,段公子都不嫌弃你了,你还挑三拣四的做什么呀!”
“就是,也别太把自己当根儿葱了!”
……
段一水眼里闪着欣喜的精光,众目睽睽之下,顾宝笙难道还想反了民意不成!
“呵,”顾宝笙轻笑了一声,“段公子,南齐所有人家的都只有一个妻子。
妾,可以无数。你这个誓言发的,可不诚心啊!”
誓言的真相被戳穿,段一水有些窘迫,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有发钗呀!
“这支白玉钗是你回京之后赠与我的定情之物,难道你往日说的与我白头偕老都是骗我的吗?”
段一水是登台唱过张生的,眼里的情意委屈,求而不得,表现得十分自然。
好像顾宝笙真是嫌贫爱富的女子。
“何况,”段一水不忍道:“你与我早有肌肤之亲,我段梁也不想孩儿没娘……”
肌肤之亲?
周围看顾宝笙的眼神更鄙夷不屑,轻蔑嫌弃了。
“好,”顾宝笙莞尔,“段公子,既然你说你和我有肌肤之亲,那么去年我没回京时,在清平庵,手背被毒蛇咬伤。
请问段公子,我手上的伤口是在左边还是右边呢?”
段一水呆了一呆,又听顾宝笙道:“这伤口如此明显,你既待我如珠如宝,不可能会不记得吧?”
段一水袖子里的手左右点着,左边右边,右边左边……
“这么简单的问题,段公子竟回答不出吗?可见待我也不是真心的了。”
“是左边!”段一水手指一点,“对,就是左边,我不会记错的!”
顾宝笙并不看他,直接走到戏台上,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指如削葱根。
光辉明亮的大堂下,素手纤白清透,不见一丝伤痕。
她淡然徐徐道:“段公子,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为我证明,我的手背并无伤痕!”
“不可能!”段一水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反驳道:“这一定是你用了祛疤的伤药,所以才不见的!
伤口可以恢复,可是……可是我的发钗是你的贴身之物,这总不是假的!
我一个唱戏的戏子怎么能会莫名其妙有你的东西?你说,你说呀!”
只要有发钗这个死物件在,顾宝笙还不是得嫁给他!
“我也很好奇,你一个唱戏的戏子,怎么会……”顾宝笙歪着脑袋打量那支发钗,“有我郑姨娘的发钗。
是上月你去守仁伯府唱堂会时,偷的呢?还是郑姨娘赏给你的?”
“什么?”段一水没回过神,“这……这明明是你的发钗啊!”
好好儿的怎么会变成郑姨娘的,段一水不信,孟二姑娘总不至于会拿亲娘的东西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