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是庶子,周大老爷说要分家的时候,就曾说过让他搬出去。
所以,他在隔着两条巷子的地方,买了个小院子,准备等正式分家的时候,带着姨娘和媳妇孩子搬到这里来住。
此刻,院子里有一对夫妻,男的三十上下,是周元的妻兄罗苗,妇人则是罗大奶奶。
两人站在房门外,压着声音不知道在聊什么,一脸的凝重。
“姚捕头。”罗苗迎上来,悲恸地道,“凶手、凶手可找到了?”
姚烨回道:“我们还在查,不过肯定是能查出来,毕竟桂王爷和杜先生来了。”
罗苗夫妻二人惊了一跳,不敢置信地看着桂王和杜九言,结结巴巴地道:“王、王爷和、和杜先生?”
杜九言打量着两个人,点了点头,道:“周元可醒了?”
“还、还没有。大夫说……说虽死不了,但要想醒过来,也要看机缘了。”罗苗道,“要不要去、去看看?”
杜九言进了房里,罗苗面色煞白地躺着的,身上包着纱布。身中四刀,一刀在右边的手肘上,一刀在肩头,腰侧一处刀伤,但都不是致命的。
“应该是失血过多导致的昏迷。”杜九言和桂王道,“只有肚子上这一刀可能致命,其他的都是皮外伤。”
桂王颔首,没有说话。
两人又去隔壁孙姨娘房间,孙姨娘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地看着他们,道:“几位官爷,我们老爷和夫人都是好人啊,求各位官爷,一定要找到凶手,帮他们伸冤啊。”
“你说一说,你当时听的所有声音,以及你看到的情况。”杜九言道。
孙姨娘回道:“当时,我就听到外面有动静,但隐隐约约的也不是很清楚。我以为是周元和大爷兄弟两个人谁半夜喝醉了,又在院子碰见吵嘴了。”
“可是,忽然我院子里婆子哭喊了一声,就没声音了,我才觉得不对。”
杜九言问道:“你第一次听到动静大概是什么时辰?”
“三更的梆子敲过了,估计子时过一刻钟,我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喧哗声。”
“那第一次听到声音开始,到你院子里婆子哭喊,相隔多长时间?”
“这个很快,我一听到声音就想到可能是两位爷喝醉了吵嘴,我就喊我院子里的婆子,婆子立刻就应了我,不过她还没到我房间,那些人就已经进来了,婆子死在院子里。”
杜九言微微颔首。桂王说的没有错,三月二十的夜里,进周氏大院里的人,绝对不止十二个人。
人数远远要比十二个人多很多,就如桂王所说,至少有十七人以上。
否则,人数少的情况下,一路杀到这个不起眼的罩院来,怎么也要花用一盏茶的时间。
“姚捕头说,你的房门被推开,有人进了你房间,盯着你看了一会儿,你可看到对方的容貌?”
孙姨娘摇头,“我房里没有点灯,他又是站在门口,背着光的,他看得到我但是我看不清他容貌。是个男人,高个子宽肩膀,手里提着很长的刀。”
杜九言和桂王离开了宅子,重新回了周家大院。
就看到有个人男人,正趴在棺材上哭着。
男人一身风霜泥尘,满脸疲惫憔悴,连嘴唇都干裂淌着血。
“这是封召平,”姚烨道,“也是泸溪人。过年后他就出去做买卖了,一直不在泸溪。”
杜九言打量着封召平,二十七岁的样子,高高瘦瘦的,鼻梁高挺容貌还算俊俏,尤其是一双含烟似雾的眼睛,朦朦胧胧透着一股忧郁的气质。
杜九言觉得,这种男性应该很讨女子喜欢的。
“封召平,你刚到泸溪的,可回过家了?”姚烨问道。
封召平扶着周封氏的棺材站起来,悲悲戚戚地拱手道:“小人二十二号早上收到的消息,从襄阳骑马回来,刚刚到泸溪,还没有回过家。”
“姚捕头,求求您一定要帮我岳丈一家还有我夫人伸冤,找到凶手啊。”
“这些人……这些人实在太泯灭人性了。”
房安上前去扶着他,也是哭着道:“姑爷,您节哀顺变。有王爷和杜先生在,一定能找到凶手的。”
封召平一愣,朝桂王和杜九言看过来,他刚才就看到他们了,但是没有想到对面的人是桂王和杜九言,顿时激动地跪下来,磕头道:“小人叩见王爷和王妃,求王爷和王妃给我们做主!”
桂王没说话,杜九言道:“起来说话吧,我们既然接手了,就必然要查清楚案件,才离开。”
“谢谢,谢谢王爷王妃。”
“杜先生,”裴盈在那边喊道,“您看这里。”
杜九言和桂王过去。
封周氏的遗体被移出来放在门板上,裴盈托着她的手,和杜九言道:“您看她的手指。”
“皮屑?”杜九言仔细观察,封周氏十指纤长,指甲修的干净圆润,但此刻,她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甲已经断裂,指甲缝里有血迹和一些皮屑。
“应该是生前和人打斗过,挠抓对方留下来的。”裴盈道。
杜九言眉头高高扬起来,回头问姚烨,道:“你再说一边你找到封周氏时,她的状态。”
“她是后背中刀,将儿子护在身下,面朝下趴在花丛里。”
这就很奇怪了。按逻辑,应该是封周氏在听到动静惊醒后,带着儿子从房里逃出来,直奔后院,逃到花丛边,被凶手从背后捅了一刀,她临死前,见儿子护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