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立马就解释了“恭喜”的原由:原来在秦岗的理解中,徐家的人都发达了,那就住在徐家的秦强不可能不跟着分点汤喝。
然后,秦岗就开始跟秦强打听他现在跟着徐家赚了多少银子。
而那边,钱氏也是特别自来熟地要去挽徐氏的手,却被徐氏避过,但她自己却一点都不介意似的,脸上笑出了一朵花来,以前所未有的热情跟着徐氏不停地攀关系。
不知道的人,光是看着这一幕,还以为两人感情多好呢。
说了半天之后,她跟秦岗一样,也是在变着法地打听徐氏现在手里有多少银子。
秦强不知道如何应对秦岗,索性不说话;而徐氏倒是会说那么几句,却也不太多,尤其是关于银子的问题,她基本上不回话。
他们两人这样的态度,反而让秦岗钱氏坚定了他们手里银子肯定不少,两个人互相递了一个眼神之后,秦岗带头,特别沉重地“唉”了一声,才说道:“二哥,你不知道,自从你们搬走后,第一天,爹跟娘就后悔了。”
“是啊,娘在家,天天都在说,不该分家不该分家,”钱氏接过了秦岗的话,“每次一说到你们分文无有,就怕你们在徐家受委屈……”
“在我家受委屈?”徐氏原本打定主意不再说话,却没想到钱氏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想到以前在秦家过的日子,在对比自己刚回来,虽然什么都没有,但家人对自己的态度,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可以被人随便说,但她的娘家人,她不允许任何人说她们半个不好的字眼,“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在秦家连半个包子都吃不成的日子才是神仙日子,在我娘家天天有肉吃,就是受委屈?如果这就是受委屈,那我宁愿天天受,这一辈子都受这个委屈!”
听到徐氏说在徐家天天都有肉吃,钱氏不禁吞了一口口说,心中默默地说了一句“这种委屈换我我也乐意”。
秦强也露出了怒容来:钱氏说的话也确实过分,如此好的老丈人丈母娘一家,对自己比亲生儿子还好,哪怕老太太是自己的亲娘,他也不能接受她这样随意玷污徐家人。当下也说道:“娘这话过分了,我在丈母娘家可是半点委屈都不曾受到。”
“哎呀,娘她就那么一说而已,”秦岗打圆场,“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娘她这个人,就嘴巴说话难听,老太太没见过什么世面,你跟嫂子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呀,其实就是想你了才这样说的,就是想让你回去……”
话说到这里,徐氏如何还不知道这两人的心思,“当初分家的时候,老太太可是说得清楚,只当没养儿,没我这个儿媳妇,现在怎么又要让我们回去了?”
钱氏又劝道:“嫂子,不都说了吗?老太太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她其实心中可舍不得你们了。”
“当时让我们净身出户的,难道不是老太太?”徐氏越说越生气。
当初那么决绝地让他们一家净身出户,丝毫脸面情谊都不看,也不管还那么小的云裳跟秦云最,现在好了,看到他们一家日子过起来了,立马就开始舍不得了,刀子嘴豆腐心了,简直可笑。
秦岗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徐氏竟然如此不好说话,可眼睛在花厅里溜了一圈之后,他忍下了心中的不满,脸上重新堆上笑容,笑道:“二嫂生气,兄弟也是理解的,当初老太太的做法确实是太过分了,别说是嫂子你,换做是兄弟我,我也生气呢。不过,”秦岗顿了一顿,语重心长的样子,“嫂子你想想,老太太再怎么还是二哥的亲娘,是你的婆婆,是孩子们的亲奶,这是断不开的。现在老太太显眼是后悔了,也知道自己错了,看在二哥的面子上,孩子们的面子上,嫂子何不给个机会呢?”
秦岗这样的说法,换做是以前的徐氏,早就“缴械投降”了,可显然现在的徐氏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徐氏了。
经过在徐家做吃食的这些日子,徐家接触到了各种各样的人,也在徐母跟三位嫂子的帮助下,学会了跟各色的人打交道。随着见识的增加,眼界的提升,她越来越明白,一味的善良、一味的隐忍,不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给自己惹来一身的麻烦。
秦家的事情,就是最好的教训,辛辛苦苦、默默无闻地做了那么多年的事情,最后只换来了一个决绝的净身出户,自己怎么着都无所谓,但为了孩子们,她也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徐氏问道:“三弟说给机会是什么意思?虽然是分家了,但老太太还是相公的娘,是我的婆婆,这一点我跟相公可从来没变过。”
“对对对,就该是这样的,”秦岗脸上露出窃喜,忙不迭地点头,“我就说嫂子是个大气的人,肯定不会跟老太太一般计较。”
“二哥,嫂子,你们也出来这么久了,老太太也怪想你们的,你们看,我们今天都过来了,要不要一起跟我们回家看看呢?”钱氏也跟着笑着说道。
徐氏没说话,就静静地看向秦强。
秦强脸色犹豫,不说徐氏不相信秦岗所谓的老太太想念他们了,连他也是不信的。
徐氏不知道的是,在秦家等待分家文书的那三天时间里,秦强背着所有的人去找了老太太,他求她,多少给他一些银子,他毕竟有那么一大家人要养。
可他,都那样的哀求了,老太太也只是冷笑连连,那副绝情的面孔,让秦强好多天都夜不能寐,直到现在,他每每想起,都只觉得心寒如冰。
秦强想了一阵,这才开口:“麻烦三弟三弟妹转告老太太,家里忙,苑茹现在又大着肚子不方便,等、等后面有时间,我们再去看她。”
竟然是拒绝了秦岗钱氏,两人不禁都露出了诧色。
徐氏脸色却是稍缓。
“二哥,那可是我们的娘,”秦岗一副义正辞严的面容,说道,“不管她之前做了什么,她都是我们的娘。现在她后悔了,想你了,你个做儿子的,难道去看她一眼都不行吗?”
钱氏跟着帮腔:“对啊,难道二哥还要老太太亲自过来跟你认错不成?”
因为徐氏没开口说话,钱氏以为还有机会,遂对徐氏说道:“嫂子,你也劝劝二哥,一家人哪里有隔夜的仇恨?娘老了,糊涂了,咱们不能跟着糊涂不是?”
看着秦岗钱氏一副道德君子的振振有词,想到自己一家人曾经受过的苦楚,徐氏冷笑一声,反问钱氏:“弟妹说得好听,不能跟着糊涂,当初我们一家人被净身出户,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的时候,怎么不见弟妹出来帮我们说半个字?”
钱氏一滞,脸色讪讪,她没想到如今的徐氏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就连秦强也没有以前那么好说话了,再知道她就不该主动揽下这个事情。原来她还以为有便宜可占呢,如今却是偷鸡不成,最后只能憋出一句勉强算是解释的话来:“那不是老太太决定的事情嘛,我说了又能怎样。”
徐氏没有再说什么,但她这样的态度也足以让秦岗钱氏明白,她已经定了心,这次肯定是不会跟他们一起回去的。
于是,两人开始集中火力劝解秦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