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干邛扬起马鞭,劈头盖脑狠命抽打,直打得那人头破血流,鬼哭狼嚎。此时裴果尚未走远,听那人叫的凄惨,回头望时,不觉吃了一惊“咦?那不是素黎家大郎么?怎么叱干邛竟在教训他?打得这般狠,可不要打死了他”
贺拔岳道“多半是叱干邛恼羞成怒,找人泄愤罢这人今日运气不好,怕是真要被打死。”
裴果着急起来“这怎么行?事儿是我等惹下的,总不能让别人当替死鬼!”脚步一抬,看样子竟是要回返过去。
宇文泰宇文英急了,一左一右拉住裴果。宇文英目眶含泪,不住摇头;宇文泰沉声道“叱干邛教训自家镇兵,我们可管不着!再说那素黎大郎又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别为了他犯混!”
裴果兀自犹豫,就听侯莫陈悦拔高了声音叫道“小果儿!你又要做甚么?今儿个你给郎主惹的麻烦还少吗?”
宇文肱听到,转头一扫,已是了然于胸,怒喝一声“小果儿!走!”裴果深深望了素黎大郎那边一眼,低下头,转身默默前行
身后,叱干邛犹在狠抽不止,素黎大郎拼命叫喊“将军莫打!我冤枉啊!今日我并不当值”素黎大郎今日确实不当值,只是他家里实在穷困,换不起新衣,一年到头只穿戍服罢了。可此刻叱干邛下了决心要杀鸡给猴看,哪里肯听?卫士们也是一个心思,当即有人掏出破布,塞住素黎大郎的嘴巴,不使他再发声。
叱干邛打累了,扔掉马鞭喘气不止。歇息片刻,他阴冷目光环视四遭,有意拔高了声音叫道“此人身为镇兵,却玩忽职守,还教唆他人跑来千金坊闹事,简直罪不可赦!来啊!给我打一百军棍,狠狠打!”
卫士们擎起粗大的军棍,死命拍打,不留余力。休说一百棍,怕是二十棍没到,素黎大郎已然七窍冒血,声息全无,显见不得活了。
叱干邛这才满意,跳上马扬长而去,卫队紧随身后,徒留素黎大郎陈尸长街。无数双眼睛盯着叱干邛的背影,有的写着恐惧,有的依旧麻木,更多的则升腾起愤怒
宇文肱带队回府,怒气未消,大发了一通雷霆,下令众兄弟今日起禁足在家。大伙儿自是垂头丧气,便只宇文英一个,虽不敢说话,脸上却隐隐可见压抑不住的笑意。宇文肱又单独训诫了裴果一番,半天才放他走。待裴果回到城外家中,已是天黑。
韦娘子也听说了今日之事,少不得先大骂裴果一顿,可言语间毕竟担忧多过气恼。临了,她嘴角一翘,不忘说一句“阿母可是听说了啊,今儿个宇文郎主在大庭广众之下称你为婿。你小子,可莫要负了人家英儿!”一摇一摆去了。
裴果叹口气,莫名有些烦躁,月上天中,却怎么也睡不着,只坐在榻前愣愣出神。忽然一阵叫骂声传来,在幽静深夜里分外清晰,跟着有女子啼哭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