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疾驰,裴果几个再是咬牙坚持,也自人困马乏。裴果在马上回望一眼,目光所及,暂不见一个追兵,遂指着不远处高声叫道“不跑了!去那边暂且避一避。再跑下去,人没事,马儿也吃不消了!”大伙儿顺着他手指处望去,沙砾尽头可见一堆巨大裸岩,连绵错落,尽可藏身。
九真在内,四个梁人骑术远不如裴果,早已禁受不住,这时听裴果一说,更无二话,呼啦啦一扯马头随他而去。当下寻个背阳处,大伙儿一起下马,或躺或坐,大口喘气。
不多久马蹄声大起,渐次靠近,众人脸色一紧,只恐敌人也跟着跑了过来。可随即传来闷雷般更大一堆马蹄声,撵着之前的声音一路呼啸远去,直至无声。大伙儿松了口气,喜道“定是斛斯椿追着斛律金去了,哈哈!”
九真点点头“他等追亡逐北,一时必不会回来。我等不必着急,且在此地好好休息一阵,养足马力,再往南寻叔父他等去。”大伙儿点头称是,躺下便睡。他等酣战半夜,又驰马半夜,早已累得不行,这时大敌既去,心神更为松懈,片刻之间,一个个鼾声如雷。
九真此刻也闭了一双美眸,沉沉入睡。裴果离着她不过两个身位,这时假装睡下,却眯了双眼偷偷看她,就见睡梦中的九真长长睫毛不住闪颤,时而峨眉紧锁。那神态美得惹人心怜,叫裴果一颗心竟也随着她睫毛悸颤不已,就这般沉醉着,再沉醉下去,分不清犹在现实,还是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之际,不知为何,似有悉悉索索声入耳。也是裴果心事重重,睡得不沉,不大的杂声居然叫他生了警醒,一个挺身,直直坐了起来!
眼帘内,三匹马儿已是悠悠跑远。裴果一惊,转头看时,赫然发觉拴马处正有一个矮小身影晃悠一直昏厥不起的斛律光不知何时竟然醒转了过来,此刻蹑手蹑脚,正解着一匹马儿的拴马绳。说不得,跑远的三匹马儿定然也是这小子做的手脚。
裴果大叫一声跳将起来,迈开大步冲了过去。不想那斛律光真是个逆天的存在,这等时候依旧不曾乱了手脚,两下解开拴马绳,轻松跃了上去,夹马便跑。裴果堪堪跑到跟前,一伸手,就差着小半步,终究是抓了个空,眼睁睁看着斛律光跑了开去。马蹄扬起的烟尘呛了裴果一头一脸,马上的斛律光还不忘回转头,冲着裴果得意一笑,气得裴果暴跳如雷。
大伙儿一起惊醒过来,看见如此情状,也是又气又急。
场中还剩一匹马儿,有人提议赶紧追将上去,裴果摇摇头“我等出来的匆忙,不曾带得弓箭,这小贼马术不在我之下,如今他已跑远,单凭马力,多半追之不及。”忽然他脸色大变,望着远处叫道“糟糕!这小贼简直不是人!”众人又是一惊,赶忙远眺,就见斛律光打马追到远处那三匹马儿附近,呼哨连连,竟然驭着四匹马儿一齐去了,不久便消失于茫茫天际。
陈贵捶胸顿足,后悔不迭“这小贼竟如此奸猾,早知道就该紧紧捆缚起来!如今我等失了马匹,却该如何南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