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塞北地广人稀,高欢等不过百余残部,倒是不虞被发现,于是四处劫掠为生,度过一冬。春日道路畅通,他等便日伏夜出,绕过沃野,又到了五原。恰好这时广阳王元渊奇夺五原,高欢大喜,忙不迭率部来投,为元渊收在帐下。
反而侯景、司马子如、孙腾、刘贵四个率领的后军所受压力不大,顺利突围东去,此时已至秀容尔朱川,经刘贵引荐,俱投在尔朱荣麾下。
宇文泰在旁边听得分明,方才于谨说到高欢他几个名字时,语气之间颇多不屑。灵机一动,当下试探道“高欢他几个确然是我等旧识怎么?于参军与他等也甚为熟络么?”
于谨冷哼一声,几次欲言又止,终于一咬牙,冷冷道“对不住,并不熟络。我于谨,高攀不起!”话儿说到这样,再明显不过,他与高欢几个关系不佳。
宇文泰嘿嘿一笑“如此看来,于参军似与高欢他等不睦呵”欺上一步,厉声道“明明我等救下了于参军,于参军却还这般阴阳怪气,难不成就因为我等与高欢几个是旧识?”
于谨猛然睁大双眼,喝道“是又如何?”
“是就对了!”宇文肱哈哈大笑“天网恢恢,疏而不失。我等与高欢正有大仇,本不知他等所踪,如今倒好,当往五原,斩下他几个头颅,为杨钧将军报仇!”
这下自然轮到于谨呆住当场。裴果伶牙俐齿,当下上前一顿侃侃,详细讲了高欢等临阵畏战,后来又阴杀主将的故事,更点明双方仇怨甚深,绝非一路。
于谨听完,展颜大笑,一揖到底“却是于谨的不是了,一时糊涂,竟误会了众位武川英豪”呼哧呼哧,亦然讲了好一番。
原来高欢几个来投时,走的是元渊心腹大将李叔仁的路子。这李叔仁战绩平平,却因时常贿赂元渊,竟被素来贪财的元渊引为心腹,自然叫于谨打心眼里看不大起,两个关系向来不睦。李叔仁本人好色,也不知高欢从哪里探得这个消息,竟率部众连续偷袭了红柳洼附近几个并未参与叛乱的小部族。男的杀光砍下头颅,女眷但凡有些姿色,尽数掳走,至于财货,自然一件不留。
高欢便以这些女眷为礼,拜在李叔仁帐下,更巧舌如簧,博得李叔仁欢心。李叔仁投桃报李,向元渊引荐高欢几个,又献上高欢劫来的财货,更将砍下的部族男丁头颅作为贼军头颅来冒功。元渊虽说看不大上区区这点财货,可李叔仁的面子总归要给,遂以杀贼之功授高欢、段荣、窦泰为帐下统军、军主。
于谨为人一向正直,听得此事,既恨高欢幸进,又恨他几个手段残忍,杀良冒功,忍不住跑去元渊那里大吵大闹。于谨知兵善战,元渊也甚为倚重,于家又是大魏国族高门,元渊自不便直接将他斥退,可又实在无意责罚李叔仁,于是捂起耳朵,权当没听见。此事最终不了了之,可于谨与高欢几个,乃至李叔仁的仇,那算是结下了。
于谨说完,忍不住长叹一声,道“如今这高欢已自领一军,更与那李叔仁好的称兄道弟。宇文将军初来乍到,若想报仇,怕是还要静候良机。”
“这些个奸佞小人,殊为可恨!”宇文肱咬牙切齿“恨不能提三尺青锋,为我大魏涤尽污浊!”
于谨闻言,怎能不连声应和?一时场中气氛极佳,众人皆大感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