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之下,风冷云寒。陈庆之对着裴邃一揖到底,起身继续“使君,何不请湛使君四部弃了寨子,退守合肥?如此,合肥无忧矣。”
裴邃先是点了点头“若湛使君四部皆入合肥,合肥当高枕无忧。”接着又摇了摇头,说道“只是如此一来,魏军去了阻滞,自可大举而西。若他大军实力占优,野战之际,我等未必就能占到便宜。”
陈庆之目光炯炯“诚如使君所言,魏人所恃者,乃是以为新蔡尚在魏国治下,可借新蔡魏军之力夹攻我军。既如此,他等自觉胜算在握,我料他西来之军不超五万之数。到底湛使君四部还有三万大军之多,随时都能北攻,魏人再是胆大,也不敢全盘皆出,置寿阳于不顾罢?”
裴邃听到这里,已是意动。这边厢陈庆之不忘添油加醋“使君既已决意与魏人堂堂正正野战决胜,何惧五万之敌?哼!如今我大军节节胜利,士气正旺,休说五万魏军,便十万又如何?”
裴邃胸中豪气顿生,哈哈笑道“说得好!纵有十万魏军前来,我岂惧之?”一挥右手,喝道“我意已决!兵进东北,与魏人野战决胜!请湛使君四部退守合肥,只管等我的好消息!”
陈庆之猜的分毫不差,寿阳城统共九万魏军,留了一万镇守城池戍堡,由杨侃领三万军南下进逼合肥,长孙稚与元琛则共领五万大军出发向西,比着裴邃所部豫州军主力,可谓旗鼓相当。
这时五万魏军正在行军途中,元琛高踞大马之上,嘿嘿发笑“梁人到底孱弱,什么湛僧智、明昭世、鱼弘、张澄,皆一击即溃,尽数躲进合肥不出。嘿嘿,这等人物,也好意思称南国骁将,简直可笑。”
长孙稚也笑,不忘奉承两句“实是大王勇武,区区岛夷,岂是对手?”
“长孙将军过誉了,哈哈哈,哈哈哈。”
“愿凭此战,斩下裴邃老儿头颅,叫岛夷以后闻大王之名而胆寒。”
“哈哈哈,那敢情好。”
“子云,你来说,这决战之地,定在何处为好?”
这是裴邃的声音,对面站着陈庆之,裴果与杨忠其后。其余豫州军将围在四周,这次倒是老实了,并无人出声说陈庆之的不是。
也难怪,哨探回来禀报,魏军正汹汹而来,经反复查勘,确定约在五万之数,与陈庆之估计的竟是分毫不差。就全局而言,陈庆之也都一一言中,合肥无虞,还拖住了部分魏军人马。
如此一来,众人岂不对陈庆之刮目相看?
陈庆之眼观行军草图,沉吟片刻,便伸手一指,说道“当在此处!”
众人一起凑上来看,裴邃眼睛猛然睁大“宋店城?”
“然也!”
裴邃一捋长须,道“我之本意,乃是急行军赶至安丰,背倚大城与魏军战之。如今子云所选,这宋店城小不足为恃,且宋店城地处安丰西南,我军若驻足于此不再继续往东北,则魏人来时,岂不是先就要夺回了安丰?”
众将士心存疑惑,纷纷去看陈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