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过得总有小半个时辰,裴果终于忍耐不住,一掀帐帘,径直往中军帐而去。到了地头,也不管帐外陈庆之亲兵如何劝说,裴果铁了心,吵着闹着定要与陈庆之说话。亲兵无奈,只得进帐禀报。
陈庆之睡眼惺忪,大是不快“何事如此惶急?非要扰我清梦?”
裴果干笑两声,来来回回讲了几句,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正大意就是害怕魏军趁夜偷袭云云。
陈庆之佯怒道“寨周立下这许多箭楼警哨,魏人若来,我军焉能不察?”
“总是多加小心为好。”
陈庆之冷笑“魏人若真来时,警哨自会早早打锣示警。想那泗湖、龙亢两堡里,顶天不过两三千魏军,如何打得进我军大寨?”
裴果一皱眉头“万一来的不止两三千兵呢?”
陈庆之眼睛一亮,嘿嘿道“孝宽何意?”
裴果正色道“都督也说,涡阳魏军当已侦知我军行踪,多半会有动作。依裴果想来,魏军欲阻都督大军,此泗湖、龙亢两堡一河险隘之地,可不正是上佳所在?设若我为涡阳城主,当领大军急来,伺机夜袭,若能获胜那是最好,再不济也能凭河固守,不使都督再进一步!”
陈庆之目光炯炯,盯着裴果端详了好一阵,突然哈哈大笑。
裴果莫名其妙,就听陈庆之嘻嘻笑道“孝宽好见识,实乃难得的良将也!来来来,你且随我来!”不由分说,拖着裴果出帐而去。
至寨门之边,不少军帐立在那里,皆寂寂无声,想必帐中士卒睡得正香罢。裴果挠挠头,不晓得陈庆之是个甚么意思。
陈庆之随手一指“掀开了帐帘看看。”裴果依言上前。
帐帘掀开,里头豁然有人叫道“甚么人?”紧接着几条身影扑将过来,呼呼带风。裴果吓了一跳,忙不迭闪身跳开。
帐中人追将出来,原来却是几个梁军士卒,皆甲盔齐全、兵刃在手。他等见是陈庆之与裴果当面,慌忙垂下手中刀矛,半跪施礼。
陈庆之挥挥手,几个当即站起身来,转眼钻入军帐不见。
裴果又惊又喜“哎呀呀,原来都督早有算计,寨中竟候着伏兵,难怪不惧魏军偷营。”
陈庆之一抚短髭,笑道“孝宽所言,与我不谋而合。我也猜涡阳索虏主力已至附近,岂能不防备其夜袭?”
裴果想了想,又道“都督既是担心魏军来袭,为何今日不加紧攻打泗湖堡?若得泗湖堡,魏军便失了河东地利,绝难渡河,自然也就无法施展夜袭之计。”
陈庆之摇头晃脑“嘿嘿,我就怕他不来袭营!”
裴果一怔“为何?”
陈庆之口沫横飞“涡阳索虏兵力不弱于我军,只需以龙亢堡为基,凭河死守,我陈庆之一时也无计可施,只能僵持。时候拖久了,就怕成使君那里阻不住元渊,那可就是前功尽弃。既然如此,不如引他前来偷营,我正可设下伏兵一举克敌,岂不妙哉?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裴果啧啧连声,着实佩服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