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荣不改一贯作风,凡取一城,必大肆残杀掠夺,搜刮个干干净净,所到之处,民怨沸腾。此外,他依旧裹挟流民不止,待到八月里他再次南下,抵近邺城之时,大军已号称百万。
自然,这百万之数乃是吹嘘出来的虚数,可即便如此,再减去老弱妇孺,总也有二三十万持刀舞棍的男壮,不可谓不惊人。
这些都是后话,按下不表。
襄国城里,高欢嘿嘿冷笑“不收人心,不事生产,不稳根基长此以往,嘿嘿,便真有百万大军,也不长久。”
“可不是?”段荣一捋长须,点头道“非要裹挟那许多流民一起,人多便有用么?这许多张嘴要吃食,四下里又早叫抢空了,这葛荣军中能不缺粮?单这一个粮字,他葛荣早晚就应付不了。”
窦泰的大嗓门响起“狗屁个百万大军!尽是些不中用的土鸡瓦狗罢了。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真打起来,半点屁用不济。还是高郎精明,领着我等在这襄国城里安生待着,又与那些大族豪强交好,轻轻松松便筹得钱粮,正好练上一支精兵,哈哈,最是实在不过。”
彭乐坐在下首,也不说话,只呵呵的笑。
高欢突然叹了一口气,又道“吐斤洛周固然蠢戾,葛荣也不过如此,哎,流寇终究只是流寇。莫看他葛荣今日势大,到得最后,定必也就是个昙花一现的局面。”
窦泰凑上前来“高郎的意思是?”
“良禽择木而栖!葛荣杳非明主,而我等之志,也绝不在流寇之间!”高欢朗声道“何况又有那宇文泰步步紧逼,我等留在葛荣军中,早晚出事!”
段荣眯起双眼“该当何往?”
“四方纷扰,洛阳朝廷也自黯弱,我观方今天下,唯尔朱荣可称雄杰也!”
“那敢情好!”窦泰一拍大腿“我等当初就要去投尔朱荣,只恨阴差阳错,总也不能成行。如今万景、阿贵他等都已在尔朱荣麾下占得一席之地,我等此刻前去,正当其时!”
“不急!”高欢一笑“先在这襄国积攒实力,精练兵马。有兵在手,他日前去相投时,我等说起话来,也能大声点。”
彭乐在旁听着,连连点头,却听高欢问道“元兴彭乐表字),你今日往斛律金军中走了一遭,他那里可有什么说法?”
彭乐笑道“那敕勒老公碎碎叨叨,言语间对葛荣大是不满。他还说,高郎深沉大度,善机谋,有雄略,实乃当世人杰。所以么往后一应事宜,没说的,定与高郎同步。”
高欢扑哧笑了出来“这敕勒老公,嘿嘿,瞧着面相老实,嘴巴倒也忒甜。”